油泼面小店年赚百万,正快速扩张,成面条赛道又一黑马
最近资本对牛肉拉面的格外关注,为小吃快餐的重做又拉来了一波热度。
不只是牛肉拉面,各地小吃的创新,成为了这几年的焦点。最近内参君关注到了一个重做陕西油泼面的品牌,在疫情期间迅速崛起,不到一年时间开出了30多家门店,有的门店单店月利润已经将近7万元。
内参君探店了这个新品牌,为大家拆解油泼面重做的逻辑。
总第2713期
餐企老板内参戴丽芬文
小吃重做之油泼面
65平米小店,月净利7万元
北京西单的君太百货,是人流量充沛的热门商场。关中娃,也就是内参君关注到的这个油泼面新品牌,位于君太百货-1层。
店长告诉内参君,在寸土寸金的西单,这家65平米的门店,一个月房租7.29万元。就拿上个月的情况来看,总营业额28万左右,盈利7万元左右。这家快餐店是怎么做到的?内参君根据探店观察出了4个关键点:
1)国潮风格,吸引年轻客群
在商场内的步行街,一个扯着油泼面的关中娃IP形象跃然眼前。门店主色调是红色,墙面上一面是关中娃IP的照片,顶头是走马灯和门店招牌元素的结合,颇有复古风情,门店设计简约大方,融合了国潮风格,很容易吸引年轻人的目光。
2)后厨动线简单,出餐效率高
门店大约45平米,明厨亮灶,后厨结构一目了然。内参君一下子就注意到,厨房面积15平米左右。
后厨动线设计非常简单,分为两块,一边在做面,一边在做小吃,互不干扰。在前台点餐的时候,就很容易注意到明厨里头师傅在扯面的场景,有很强的仪式感。
内参君点了一份单,大约3分钟左右,面食就已经做好,出餐效率相当高。店采用自取模式,所以服务员只需要收桌,前厅动线也非常简单。
3)采用小时工通岗,提升用工效率
中午时分,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店里前厅后厨的工作人员共5人。店长告诉内参君,其中一半是小时工,只有在中午高峰期的3个小时左右才会来,只有扯面2位的厨师和店长是全职。
内参君一算,房租成本差不多占到了总营业额的26%。也就是说,这家门店的食材和人工成本其实能做到比较低,整个门店运营效率足够高,现在的盈利模型才能跑得通。
4)快餐+小吃的产品结构,提高客单价
和现在大部分快餐店一样,关中娃的菜品结构中也加入了小吃,由此来提升客单价。特殊之处在于,收银台的旁边,就是小吃辣卤的档口。一方面,收银员在闲暇之余可以帮忙出餐;另一方面,辣卤明档化也更容易吸引消费者点餐,更能传递出仪式感。
小吃重做第一步:
聚焦单品,攻破供应链
在前端我们看到的高效模式,背后的供应链、组织力是如何搭建的,内参君对关中娃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挖掘。
关中娃和另一家油泼面品牌陕味食族,其实同属一家公司,都是油泼面的重做品牌。不同之处在于,陕味食族专攻一二线城市,关中娃则是聚焦在下沉市场。
近几年陕西小吃在全国各地都陆续崛起,但普遍存在人效低,产品冗杂等问题,且严重依赖手工。能够迅速崛起且强势发展的品牌并不多。
正是看到了这个普遍痛点,关中娃决定将产品锁定在油泼面这一爆品上,将其他的陕味小吃作为辅助,以此形成了1+的产品模式。
为何定位“重做油泼面”?
关中娃联合创始人孙明提到两点:
一是受众面广,知名度高,大部分陕西面馆都有油泼面;
二是具备网红属性,甩面有仪式感,油泼有锅气。
由于当时的市面上并没有生产油泼面的设备。油泼面能够做到规模化的第一步,就是做好供应链标准化。
在供应链方面,公司就投入了四千万。当然,因为公司定位整个陕西小吃,所以并不只局限于油泼面,而是针对油泼面、凉皮、肉夹馍等都搭建了相应的供应链体系。
比如君太店后厨面积才15平米左右,只有2位全职厨师,这与供应链的成熟息息相关。这家店的供应链由北京郊区的工厂,每天配送到门店,面食已经加工好了大半,只需要一甩,一煮,再淋上热油就是一盘成品。小吃更容易操作,只需要加热制熟即可。这就把后厨人力也省下来了,只需要留下最关键的厨师便可。
关中娃有25%的外卖产品。对于面食来说,外卖是难以攻破的关卡。孙明告诉内参君,主要也是通过供应链上的配方改造,调试出了适用于外卖模式的产品。
组织力建设:
华莱士合伙制+海底捞赛马制
在供应链的基础之上,一家企业要快跑起来,还需要配套相应的组织力建设。组织力可以分两部分来看,一是动力,二是能力。
动力机制是集各家所长,再结合关中娃自身的运营特色建立而成。通过华莱士的合伙模式,让店长可以得到相应的分成,实现同利同欲。
与此同时,也结合了海底捞的师徒制,在徒弟、徒孙的门店,店长也能够拿到相应的提成。据了解,目前店里拿到分成最多的店长年薪大约60多万元。
能力培养机制方面,公司主要借鉴了麦肯的系统培训方案。结合中式快餐的特色,关中娃并没有把这一套完全拿来,主要借鉴了排班、安全、生产、训练4个环节的内容。
比如在排班方面,麦肯的小时工和全职工的比例是7:3,而对于中式快餐门店来说,即使标准化程度再高,也需要保留后厨厨师,再加上门店的管理岗位,目前关中娃的小时工比例达到了40%。
孙明向内餐君解释,虽然后厨扯面的师傅,也可以通过小时工培训上岗,但是培训成本太高,还不如启用全职员工。
一方面,通过标准化培训模式快速提高店员的能力;另一方面,利用一整套利益分配机制,让员工的收入和门店营收绑定,做到同利同欲。
据了解,关中娃的门店直营店有10家左右。在直营门店跑通之后,关中娃也开启了加盟模式,目前在北京已有20多家加盟店。孙明告诉内参君,关中娃目前有两大战略,一是密集占领北京市场,打出品牌效应;二是利用品牌标准化优势,快速走向下沉市场。
随着近期马记永等兰州拉面被资本关注,小吃重做的热度重燃。更早一批小吃重做热度是在2014年前后,在湖南米粉领域崛起了霸蛮、西少爷、遇见小面等新兴品牌。
陕味食族在这几年的迅猛发展,成为了陕西油泼面的代表品牌。关中娃作为陕味食族旗下品牌,拥有陕味食族的供应链和组织力等基础功,在原先的基础上调整产品结构,具有先天优势。
这些品牌从产品定位、品牌策略,到场景打造,再到效率提升等一系列角度升级,切中了前端精细化运营的行业升级大趋势。在小吃快餐这个大赛道,将会出现越来越多这样的黑马品牌。
2023中国十大最受欢迎面馆品牌:和府捞面、陈香贵、马记永排前三
上个月,餐饮大数据研究与测评机构NCBD(餐宝典)正式发布“2023中国餐饮金饕奖”系列榜单,引起业内广泛关注。系列榜单共包括20份餐饮品牌榜、2份餐饮人物榜、1份预制菜企业榜,共210个品牌、20名个人上榜。
品牌榜单以欢迎指数的高低排序,欢迎指数由NCBD依据消费者满意度、媒体影响力、网络情感、品牌差评率、企业实力以及行业分析师评价综合得出,满分100分。
十大最受欢迎面馆品牌分别是:和府捞面、陈香贵、马记永、遇见小面、李先生牛肉面大王、大师兄、东方宫、蔡林记、常青麦香园、陕味食族油泼面。
1资本热衷“吃面”和金饕奖的其他品类榜单相比,本次面馆榜单呈现出的最大不同,在于上榜的10个品牌中,多达半数自去年以来都获得过融资,而且有几个品牌还不止一次。
据NCBD(餐宝典)的不完全统计,自去年以来,在面食领域共发生过16次融资,其中张拉拉贡献了4次,遇见小面、马记永、五爷拌面、陈香贵均贡献了2次。
除了数量不少,融资金额也不小。单笔融资动辄过亿俨然已成常态,其中金额最高的,当数去年7月和府捞面的E轮融资,高达近8亿元;其次是五爷拌面的A轮3亿元、陈香贵的A+轮约2亿元。
资本如此热衷“吃面”,这样的盛景前所未有。
2资本为什么爱“吃面”?面食并非是个新赛道,为什么直到近两年才受到资本的追捧?餐宝典分析师认为有四点原因:
第一,整个餐饮行业越来越受资本关注,这是大前提。NCBD(餐宝典)的《2023—2023年中国餐饮行业投融资报告》显示,2023年,餐饮行业发生融资事件超240起,平均每3天就有2笔融资;全年已披露金额超300亿元。
第二,面食的普及度高,市场空间大,有机会出现千店乃至万店品牌,所以更能吸引资本。
第三,这些获得融资的品牌,大多由跨界创业者创办,对于资本的接受度更高,更易于实现和资本的双向奔赴。
第四,这些品牌相对于传统面馆而言都做了很明显的“升级”,不管是产品还是门店环境,都更符合现在主力消费群体的审美和体验需求。
所以,资本入场,面馆疯狂,部分面馆品牌的估值在短期内暴涨。
3融资后疯狂开店,但为何千店品牌仍很少?随估值暴涨的,是这些拿到融资的品牌都开启了快速扩张。比如陈香贵,其创始人姜军近日透露,去年一年陈香贵花了2个多亿新开了196家店;其他如和府捞面、马记永等,去年也都新开了100多家店。
扩张不可谓不迅猛,不过,从门店总数来看却依然很少。陈香贵迄今是237家店,和府捞面稍微多一点,接近400家:这样的体量放在整个面食赛道里,可以说是微不足道。而放眼所有面馆品牌,当前也只有五爷拌面这一个千店品牌。作为对照,全国共有兰州拉面馆近5万家。
我们都知道,面食品类是天生具备“万店基因”的,它的优势包括但不限于:群众基础大、消费频次高、易于标准化、可复制性强、运营模式轻、生命周期长,等等。理论上,面食品类肯定会出现万店品牌,但为什么现在连千店品牌都极少呢?
有人认为,是那几个拿到大额融资的明星品牌(如陈香贵等)成立时间都不长,而且这两年大环境也不好。乍一听是这个理,但这么归因实际上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图自餐宝典
餐宝典分析师认为,要想成为万店品牌,需要具备几个特征:所属品类普适性强,单店投入低,易于标准化,客单价低,开放加盟。纵观餐饮行业现有的4个万店品牌,无一不具备这些特征。
两相对照,不难发现这些明星面馆品牌仅仅具备了其中的两点(品类普适性强、易于标准化),其余三点则并不满足。还是以陈香贵为例:
其一,2个多亿新开了196家店,平均单店投入超过100万,这个投入水平并不算低;
其二,陈香贵的客单价达到了36元,对于拉面消费群体而言,这个价钱偏高(更别说和府捞面的43元);
其三,陈香贵目前全直营,没有开放加盟。
由此可知,陈香贵们要想更快地扩大规模,就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比如开放加盟。
4向万店进发陈香贵的创始人姜军,最近在接受界面新闻采访时,针对会不会放加盟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们也观察到不少新的快餐品牌在开放加盟,以往不做加盟的餐饮也都在尝试加盟。其实我们并不排斥加盟,我觉得未来加盟一定是个趋势了。”
这段话被很多人解读为陈香贵未来将开放加盟。而通过上文的分析可知,陈香贵如果真的开放了加盟,那也一点都不令人意外。有观点就认为,面食是一个有着“万店基因”的赛道,如果拿到巨额融资的陈香贵们,今后还只是一年开一两百家店,那很有可能就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当然,仅仅只是开放加盟,并不一定能确保陈香贵们成为万店品牌——事实上它们离千店都还有相当的距离,对于品牌方自身来说,现在提万店未免也太早了些。不过,“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未来的万店成就或许就发轫于今天的策略改变,届时即使不是陈香贵,也可能是其他品牌。也许我们可以期待一番,将来谁会率先成为那个万店面馆品牌?
垃圾造富:昔日倒卖废钢成首富 如今互联网创业迎春天
形形色色的人物过场。垃圾分类回收行业,亦有江湖。
如果循着垃圾处理这条产业链而去,各个环节看似不相干的人物,都能归在“回收”的大主题下:有一天挣一百块钱的底层拾荒者,也有被称为“京城破烂王”的拾荒老板和百亿身家的超级富豪,更有自称“废二代”用互联网技术做垃圾回收的年轻创业者。
上世纪90年代中国工业化的车轮加速时期,倒卖废旧钢铁成为一种积累财富的手段,拾荒者们构建了这个行业最初的粗疏脉络,带来了最早的致富故事。而在互联网以及移动互联网浪潮来临之后,年轻的创业者们给这个行业带来了新鲜的想法、互联网的思维和涌入的资本。
直至今年夏天,垃圾强制分类政策的推广,让这个群体再次走到聚光灯下。全新的政策环境下,他们的人生或是衍变出了不同的版本,或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垃圾回收也是一门生意,也有一套产业链。图1为商贩在小区内收购废品(新京报记者朱玥怡摄)。图2为废品回收人员将收来的废品送往收购站。图3为回收站内工人在分拣各种塑料瓶。本文图片除署名外均来源于视觉中国
拾荒江湖:有人日入百元,有人做到“破烂王”
8月的一个中午,位于朝阳区一处街道的环卫中心正忙着当天第一波垃圾集中清运。拾荒者陶宇(化名)熟练地在一袋袋卸下的垃圾里翻找,短短一小时,他有了丰富的战利品:两袋堆了半人高的塑料瓶、三包废纸。
陶宇来北京三年了,零碎打工,时而拾荒,拾荒一天能赚100块钱左右。
下午,陈阳(化名)将自己收货的棕色厢式货车停在了路边。他在半年前亦从拾荒做起,靠着骑三轮,挨个小区翻垃圾桶,如今攒钱做起了类似拾荒“中介”的角色——拾荒者和周边居民将攒下的可回收物资卖给他,他再运到五环外卖给回收站。他每天开着货车往返京郊和城区,上午7点到11点、下午2点到6点停靠在路边相对固定位置,打开货车的车厢侧门“开张”。
陶宇中午一小时的成果卖了七块七毛钱,他从兜里掏出二折皮夹,将那几张纸币还有几枚硬币塞进去。陈阳在一边传授着自己的生意经:“要有三轮车,每天晚上5点到10点就能捡出一百块钱。”
送走陶宇,陈阳开始忙了起来,来卖废品的人排起了队。他的回收生意是“自家人”经营,小姨在车厢里摞着一叠叠废纸板,并将其他垃圾简单分类放好,父亲骑三轮去周边回收,忙不过来的时候留下来帮忙。
塑料瓶六分一个,易拉罐八分一个,燕京啤酒瓶两毛钱,陈阳快速过着手里的瓶子,嘴里做着简单加减,靠在树上专用来放塑料瓶的编织袋,很快已从半满堆到近满。对陈阳来说,最值钱的废品是铁,“铁就像我们的黄金”,根据铁种类不同定价有差异,最贵的废铁他卖出过一公斤30元。
在民间拾荒者构建起来的垃圾分类回收体系中,过去人称“京城破烂王”的杜茂洲曾做到了大老板,是陶宇和陈阳们的再上一级。
杜茂洲原是四川巴中的一名小学代课教师,和家人依靠每月22元的工资勉强度日。1989年,为了还清家中多年欠债,33岁的杜茂洲抱着淘金的想法来到北京。在度过最初一段举目无亲、寻工无着的日子后,他托了老乡帮忙,去一家垃圾场捡垃圾。
那是1989年的秋天,杜茂洲第一次进入位于焦庄的一处垃圾填埋场。“一下子就高兴得不得了”,曾在老家做过无线电维修的杜茂洲看到垃圾场里丢弃的收音机、录音机等电器,难掩兴奋,这些电器他经修理即可卖钱。“那时觉得垃圾场像个聚宝盆。”
开始捡垃圾后,杜茂洲一天就能赚回老家一个月的工资。令他记忆犹新的是,当时人们再生利用的观念较淡,在垃圾场里还能捡到大块废弃的铜铁,“如果只捡铜,每天能卖一百多块钱,在当年相当于大学教师的月工资了”。
捡了两年垃圾后,杜茂洲即将家中欠下的六千元债款还清,这让巴中老家的人刮目相看。后来,经过当时环卫部门负责垃圾场管理的工作人员王维平许可后,杜茂洲带动巴中数百同乡进驻了北京的垃圾场。他们每月人均能在垃圾山上捡出1500元的收入,已算当时的高收入人群。
2005年,杜茂洲的公司“北京茂洲学琼物资回收有限责任公司”在通州成立,杜茂洲获得了“拾荒者公司化运营第一人”的评价。也在这一年,他登上了央视《新闻会客厅》节目,讲述自己捡垃圾十五载的经历。
驾驶三轮车收了满满一车废纸等废品的个体废品回收人员。
废旧物品回收成就的“首富”们
事实上,在杜茂洲登上央视之际,他的一些同行利用垃圾生意积累起的原始资本开始寻求新的机遇。
2004年1月份,厦门首富林秀成旗下的福建三安集团总部迁至厦门,进军电子行业。林秀成早年从事钢铁贸易,倒卖废钢铁边角料,依靠钢铁贸易的可观利润,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兰格钢铁研究中心主任王国清告诉新京报记者,废钢铁收购在废品收购中普遍存在,这个现象从市场经济开始就有了。
林秀成日后接受采访时透露:“原来我起步时做五金厂、钢铁厂,这些都是非常粗笨的产业。原来生产一吨钢材需要投入十吨的进出运输量,能源消耗实在太大,我感觉这类产业前景不大。”
如今,三安集团已经是集光电高科技、光生物科技和III-V族化合物半导体集成电路等多元化企业集团。2023年年报显示,三安集团报告期内营业总收入310.58亿元。
2023年的胡润百富榜中,三安集团林秀成、林志强父子以330亿元财富登榜,排名79位。
在林秀成与三明钢铁厂开始合作之前几年,方威于1973年在沈阳市东部的汪家镇出生。这位日后创办了辽宁方大系、争议与关注不断的年轻富豪起家之路,亦与转卖废钢相关。
在新京报记者走访中,方大集团沈阳炼焦煤气有限公司、方大集团抚顺炭素公司的多位员工向记者证实,方威最初在辽宁抚顺收购废铁,再转卖给当地的钢铁厂。
据员工们的说法,方威改变命运的契机,是在其二十岁出头时,当地的钢铁厂抚顺新钢(现为抚顺新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用一处铁矿冲抵拖欠方威的贷款。方威所获得的铁矿在半年左右的时间价格就已经翻番,随后几年价格不断上涨。由此,方威进入了钢铁产业的核心环节,并踏准了中国高速工业化的造富节奏。
如今,方威控制的方大集团已经是一家以炭素、钢铁、医药为主业,兼营矿山、房地产等产业的大型企业集团,旗下拥有方大炭素、方大特钢、东北制药、中兴商业四家上市公司。
2023年,方大钢铁全年完成营业收入633.98亿元,利润总额135.95亿元。2023年,方威以450亿元财富排在钢铁行业第一位,成为“钢铁首富”。
对于林秀成和方威,倒卖废旧钢铁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撬动财富密码的最初杠杆,同时亦是上溯行业链的最初环节。
然而,随着垃圾处理产业政策的变化,依靠废旧钢铁生意而造富叙事或许无法重演。
垃圾分类将对废品回收生意产生影响。图为今年1月份,北京某小区居民在使用智能垃圾回收装置。
垃圾回收何去何从?有人犹疑,有人离开
7月1日起,被称为“史上最严”的《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正式实施,垃圾分类进入“强制时代”。北京、杭州、广州等全国46个城市亦将作为重点城市推行垃圾分类。垃圾分类大势所趋,拾荒者们将何去何从?
一种意见是,传统的垃圾拾荒者们将被操作更规范、效率更高的企业代替。
华创证券近日发布的一份研报分析指出,回收上下游渠道有望进一步规范化,各省市将加大力度整治“小、散、乱”,行业的上中下游同时整治,而各类企业有望借垃圾分类政策的推行加强终端渠道的渗透,回收效率、回收物处置规范程度都有望大幅提升。
谈到北京将开始的垃圾分类,陈阳顿了一顿,“(垃圾回收)肯定不好做了,实在不行就换别的做吧”。
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刘远举向新京报记者表示,在垃圾分类风口面前,拾荒者不应被忘记,“中国原本市场化的、成熟的废品回收体系,在这一波垃圾分类中,不应该缺位,不应该被排斥”。
而随着2009年前后开始垃圾楼的关闭和北京市对填埋场更加严格的管理,数百家回收公司开始面临搬迁。杜茂洲印象中,2013年五环内的回收公司被拆除,2017年开始拆除更加普遍。王维平的统计数据显示,北京拾荒者人数自2009年达到15万人的高峰,随后开始萎缩。
茂洲学琼公司终结于2017年9月,杜茂洲听到的消息是,厂房所在地要建湿地公园了。被拆除前,茂洲学琼仍在正常运营,但厂区的工人数量,已从高峰期的千人下降到一百多人。他们仍然做着垃圾的分拣、分类、包装工作,整理好的玻璃、塑料、金属等再由后续买家运走,这份工作每月工资五六千元。茂洲学琼维持着每月200万毛利、十多万纯利的收入,这一水平已多年未变。
公司厂房被拆后,杜茂洲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打点好工人的工资和补偿,随后离开了北京,他选择了退休。
谈到现下推行的垃圾分类,和垃圾打了三十年交道的杜茂洲显出疑虑,他担心居民现下对分类不够了解,加上收集与清运处理的压力,可能会出现问题。
杜茂洲将自己归类为在北京实现了梦想的那类人,他记得自己初到北京的印象是“在北京有识之士都能大展宏图”。“北京是我的第二创业故乡,在这里改变了命运,改变了人生。”杜茂洲重复了自己多年前在央视节目中的说法。
互联网基因接入:有前微软工程师,也有“废二代”
在垃圾处理产业链上的大富豪和小人物们因政策变化而犹疑之际,一批诞生于互联网时代的年轻人嗅到了新的商机。
时光倒流回12年前,奥北环保创始人汪剑超还在北京的微软公司上班。汪剑超向记者回忆,触动他投身垃圾处理的契机,是一位叫王久良的摄影师制作的摄影作品——摄影师用三年寻找并实地探访了北京周边的400余座垃圾场,拍摄并将位置标注于地图上,最后形成了《垃圾围城》的作品。
后来借成都政府对垃圾分类政策环境利好的东风,汪剑超离开微软去了成都,担任绿色地球的执行总裁,后者是当时国内首家提供垃圾管理全生态服务的企业。
这是汪剑超的第一次创业。2017年3月,汪剑超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创业,还是环保产业,这次是做垃圾分类回收平台奥北环保。经过对绿色地球模式的反思,奥北环保放弃了上门回收和在小区设置回收箱的做法,而选择了一种更轻的模式——与回收点合作,居民自主购买回收袋,装满后放到回收点。
商业模式轻重之外,汪剑超从绿色地球到奥北环保改变的,还有他对企业与政府合作的思考。政府购买服务在绿色地球收入占比一度达到50%以上,汪剑超想过这样的模式是否可持续。
于是汪剑超做出了他自认为是创业以来最艰难的决定:不拿政府投资,自己“单干”。另一方面,两次创业均专注于天然公益性较强的垃圾分类,新生的奥北环保难免被贴上“社会企业”的标签,但汪剑超早在第二次创业之初即表示过:“我们认为自己就是商业企业,要努力提高赚钱的能力。”
投资很快而来。2017年年末,奥北环保获得峰瑞资本的种子轮融资。2023年1月,奥北环保获得来自京东和峰瑞资本的千万元天使轮融资。峰瑞资本副总裁马睿告诉新京报记者,投资奥北环保不是为了赶风口,而是基于对长期价值的判断。
与奥北环保一样,徐源鸿的公司爱分类同样挂牌于2017年。与汪剑超不同的是,徐源鸿的爱分类继承自父亲,他笑称自己是“废二代”。
上世纪80年代末,徐源鸿的父亲自河南赴北京打拼,换过多种工作后选择了收废品,收益是最直接的考量,“我父亲发现当他的出行工具还是摩托车的时候,在北京捡废品的同乡已经开起了小面包车”。
徐父收废品的收入为一家人带来了相对稳定的生活,亦足以供徐源鸿读书。后来随着城市外迁,徐父的生意从北京市昌平区东小口镇的废品回收市场覆盖至整个昌平区,并获得了在这一领域的全牌照资质。
2014年前后,徐父工作近二十年的东小口镇废品回收市场大部分拆迁完毕。已经硕士毕业、在投资公司工作的徐源鸿意外选择了接父亲的班,成了他自称的“废二代”。
“我在这里面发现了更多的社会价值,垃圾分类回收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得益于徐源鸿计算机专业毕业的背景,爱分类作为一家脱胎于传统垃圾分类回收企业的互联网公司,正在用更加互联网的方式做垃圾分类。
2017年底,昌平区城北街道引入爱分类开展垃圾分类试点工作。据人民日报今年3月报道,爱分类交出的成绩单显示,东关南里小区自从开展湿垃圾定点交投一年、小件干垃圾免费上门回收半年以来,垃圾整体减量40%,资源利用率由40%增长到95%,使用爱分类的居民垃圾投放准确率为95%,城市垃圾精细化管理支出节省30%。
垃圾创业并不总是成功
在垃圾分类回收推广的政策背景下,汪剑超和徐源鸿感受到了资本的追逐。汪剑超每周会接到三四家投资机构的联系,徐源鸿则说,今年已有十几家来自上海的资方找过他。
但是,在“垃圾分类+互联网”的赛场里,不是所有创业者都走了下来。和奥北环保、爱分类同一年出生的智能垃圾分类回收企业小黄狗,曾是行业先行者,却已宣告破产重整。
小黄狗创始人唐军出生于1987年,按徐源鸿的定义同样是“废二代”,早年家中做废品回收生意。据唐军向媒体讲述的版本,在他9岁左右那年,一次家人去工厂清理铁渣,将机器、马达等废铁拆出来卖给废品站,赚到了430元,“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懂拆出来的铜、铝、不锈钢、合金等各种废品的价值”。
在创办小黄狗之前,唐军已在资本市场和资本大佬圈中历练数年,于2012年上线了P2P网贷平台团贷网,同年以213万元的价格拍下“史玉柱三小时”,自此进入史玉柱朋友圈。2015年,唐军控股了新三板上市公司光影侠,后又借壳鸿特精密(现股票简称为“派生科技”)。
小黄狗一度获得资本和舆论的看好。2023年6月,小黄狗获得中植集团10.5亿元的A轮融资,估值达到60亿元。其时唐军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自己对这一估值“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同时表示,曾经自己一无所有,但通过九年创业的积累,集团目前有很好的营收利润,还有2万多名员工,“我们以后走的弯路会更少”。
与A轮融资时隔仅四个月,2023年10月,小黄狗再获得易事特的1.5亿元战略融资,估值达到150亿。这几乎是小黄狗出现在媒体报道中的最后一次高光时刻。
小黄狗采用的是重资产模式,在小区部署智能垃圾分类回收机,运营则招募加盟商。但在实际投放后,小黄狗的招商情况并不理想,同时逐渐出现设备损坏,无法使用。
唐军本人成了压垮小黄狗的最后一根稻草。2023年3月,东莞警方披露,团贷网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被立案侦查,同为团贷网负责人的唐军已主动投案。
2023年6月6日,派生科技公告表示,小黄狗欠各供应商的货款暂时无法正常支付,且小黄狗目前对外应付债务金额较大,如最终无法全部恢复正常经营及支付货款,可能启动破产重整程序。
新京报记者朱玥怡梁缘编辑赵泽校对薛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