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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记桥段 那小太监打开食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那小太监打开食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及笄那年,我被家族送给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赔罪。全京城都知道,王爷恨我父亲入骨。我踏入王府侧门时,他捏着我的…

食盒记桥段 那小太监打开食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那小太监打开食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及笄那年,我被家族送给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赔罪。

全京城都知道,王爷恨我父亲入骨。

我踏入王府侧门时,他捏着我的下巴冷笑:

「你们柳家的女儿,只配做最下等的婢妾。」

三年,我为他端茶递水,研磨守夜。

他纵容宠妾打我辱我,默许下人克扣用度,我始终垂首敛目。

他以为我早已被磨灭了所有心气。

直到他被禁军围府,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昔日巴结的门客作鸟兽散,宠爱的美妾卷了细软跑得最快。

深夜,我端着药碗,走到他榻前。

他气息奄奄,眼中是败者的灰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轻笑,将解药灌入他口中,拿出虎符与密信。

「王爷,三年来,你书房往来的密件,我都看了。你的政敌,他们的把柄,我也都记下了。」

「城外三千死士,只听我号令。现在,是你需要我了。」

「生或死,你可以慢慢想。」

1

顾景安像一条死鱼挣扎了两下,愤愤咽下口中的解药,死死的瞪着我。

「过去我那样待你,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愿意帮我?」

我朝他礼貌的笑了笑,自然的坐在了他的桌前,自顾自倒了杯茶:

「全城都知道柳家与摄政王过节,在这个点子把我送进摄政王府赔罪,你觉得我父亲能待我如何?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受罪罢了。」

「况且王爷,现在我有从摄政王府全身而退的本事,要是没有我,你连活都活不下来。你觉得我凭什么帮你?」

顾景安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轻咳两声,声音暗哑:

「你想要什么?」

我将茶一饮而尽,倒扣在桌子上:「事成之后,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王爷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顾景安似乎还有疑问。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王爷,皇上让奴才给您送药来。」

顾景安看了我一眼,我瞬间从椅子上起身,乖顺的站在顾景安的床边。

「进。」

苏公公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低眉顺眼。

苏公公看我我一眼,半是嘲讽的揶揄道:

「没想到王爷这样的人身边,还真有至诚之人啊。」

那小太监打开食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顾景安忽然笑了:

「苏公公,这些年来臣有多忠心,皇帝都看在眼里。刚一回京城,皇帝就迫不及待给臣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抄家。」

「陛下连鸠杀都要借阉奴之手,是自知理亏,连赐酒的胆量都没有吗?」

苏公公脸上的笑快兜不住了:

「王爷,请吧。」

小太监将酒塞到我手中的那一瞬间。

顾景安忽然道:

「好,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今日能救下本王,本王就答应你所有条件。」

话落,我直接抬手掐着小太监的下巴。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将酒全数灌进了小太监的嘴里。

几瞬后,那小太监忽然翻着白眼倒地,抽搐几下,再也没能起来。

我将碗随手一丢,不满的说:

「你知道这解药有多难寻吗?老娘好不容易救下的人,你说杀就杀?」

苏公公骇然的看着我,转身要逃。

「不能让他……出去。」

顾景安抽出床边的剑,却软绵无力的滚下床。

在苏公公的手要触碰到门的时候。

我的袖中忽然飞出一把刀,正中苏公公的眉心。

回身,皱着眉将顾景安从地上扶了起来:

「王爷,王府现在只有妾一个侍婢。」

「要是苏公公的血沾到床单上,你知道洗起来有多麻烦吗!」

2

就算王府里只剩我一个侍妾,我也懒得打扫卫生。

解药很有用,一个时辰后,顾景安就有力气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直接把布丢在他的面前:

「你弄脏的,自己收拾去。」

顾景安敢怒不敢言。

苏公公一夜未归,禁军也未在王府内搜查到叛乱的证据。

隔日皇帝便撤回了禁军,还说在宫中摆了酒,说是要给摄政王赔罪。

我将帖子拍在桌子上。

「哟,这是鸿门宴呢。」

顾景安这些年的雷霆手段,替皇帝抗下了太多仇恨,朝廷宦官恨不得他马上暴毙。

狗皇帝过河拆桥,可以说我现在是顾景安唯一的希望。

但现在麻烦的是,我若要保下顾景安,我要面对的是皇权这尊庞然大物。

宴会当天,为了方便我一同前去,又不能让皇帝看出端倪。

顾景安侧头看着我,眼里满是陌生。

我弄来一个轮椅,将顾景安放了上去:

「王爷不要害怕,妾会与你一起战斗的!」

在摄政王府吃了好几天的糟糠,我已经饿快疯了。

当我推着顾景安到宴会上时。

向来和摄政王府不对付的陈家小公子摇着扇子便走到了我们跟前。

「哟,这不是我们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么?如今连路都走不得了,该不会是用腿换了条命吧?」

我瞪着眼:

「陈公子,我们家王爷大病初愈,你怎能如此**他?」

陈深抬着下巴,鄙夷的看着我:

「谁不知道现在摄政王府是什么样,你一个贱妾,敢与我叫板?」

「通敌谋反的罪名虽撤了,可王爷的和外邦人来往的书信,现在还在刑部阁楼里收着呢。」

陈深的眼睛在我和顾景安之间来回流转: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美妾在身,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过去我拜访摄政王府,见过王爷府中的侍妾都美的不可方物,不如王爷将这个侍妾赠送给我,我就替王爷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如何啊?」

摄政王府衰败之前,陈家想尽法子想攀上摄政王府。

可顾景安早就看出陈家是一群庸才,不值得深交。

顾景安当初看不上陈家,并没有把陈家放在眼里。

没想到到皇帝面前告发摄政王府通敌叛国,还拿出证据的,就是陈家。

3

顾景安没有说话,黑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从前,摄政王府还兴盛时,顾景安就是这么看着陈家的。

陈深被他看的一哆嗦。

就算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摄政王的威风依然不减当年。

这个眼神惹恼了陈深。

他抬脚将身边的奴才踹翻在地,走上前来掐着我的下巴,冷笑道:

「我可不记得摄政王是个重情的人,就算是得罪陈家也不愿意牺牲一个贱妾。」

「王爷,摄政王府现在的权势可不必当年,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的下巴被他掐的生疼,可眼睛依然一眨不眨。

忽然,我说:「好。」

顾景安蓦然回头,瞪大眼睛看我:

「柳容姒!」

我不理他,咬着嘴皮子,眼中含泪的看着陈深:

「只要陈公子不为难我们家王爷,奴婢愿意跟着陈公子。」

我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陈深身边:

「王爷别担心,说不定陈公子过两日,就厌了妾呢。」

陈深哈哈大笑,眼中的不满顿时一消而散。

「算你识相。」

说完,便带着我去了一旁的竹林。

众目睽睽下,窃窃私语中,顾景安脸色不变,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桌前。

当有人提到我的名字,他猛然的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王爷这是紧张我?」

听到我的声音,顾景安猛然转头,眼里满是震惊。

「你怎么……」

我的声音有点冷:

「当初不是王爷说的,我们柳家的女儿只配做最下等的婢妾。」

「不过是去配个世家公子,怎么能是委屈了我呢?」

这三年来,我在摄政王府不说过得猪狗不如,只能说过得实在不好。

该有的顾景安不会少我。

但他也默许府中的宠妾随便打骂欺辱我。

他混成现在,我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要我说他真应该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

顾景安抿了抿嘴唇,沉默许久才挤出一句:

「过去是本王的不是。」

「我知陈深是个混不吝的,玩死过好多个侍妾,你是怎么从他手下逃脱的?」

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先卖个关子,一会请你看场好戏。」

皇帝姗姗来迟。

目光看向顾景安的时候,带着些厌恶和幸灾乐祸。

在他提到陈家,准备用陈家来恶心顾景安的时候。

他发现陈深不见了。

「陈卿呢?陈卿今日怎么没来?」

忽然,一个衣衫不整的婢女闯入殿中,哭哭嚷嚷的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上,陈公子,陈公子他……」

「您还是跟奴婢去看看吧。」

皇帝猛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朝顾景安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随着那奴婢去了。

我推着顾景安兴奋的跟了过去:「走走走。」

众人跟着那奴婢穿过一片竹林。

才到楼阁下,就听见阁中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皇帝一脚踹开小阁的大门。

七八具白花花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最中间的人,正是刚刚挑衅顾景安的人,陈深。

侍卫鱼贯而入,将一群男男女女扯开。

陈深被拖到皇帝面前时浑身红的像一只熟透的虾。

就这样了,还要伸手去扒拉皇帝的腰带。

皇帝气的火冒三丈。

他身边的太监立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陈深,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谁!」

他目光涣散,目光聚焦的那一瞬间猛喘两口气。

然后头一歪,没了反应。

身后的太医跟了过来,将手搭在陈深的手腕上。

声音都在发抖:

「皇上,陈公子他……突发恶疾。」

「暴毙了。」

4

宴会乱成了一团。

皇帝大怒,杖杀了当日和陈深苟合的所有婢女。

不日皇帝应该就能发现,那些被他乱棍打死的婢女中,其中有一个是他在摄政王府中安插的眼线。

我就是要告诉狗皇帝。

他对摄政王府的算计,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宴会后,皇帝就复了顾景安的官职。

虽然还是摄政王,但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和皇帝离心,此摄政王已经比不上当年的摄政王威风了。

刚入宫中,我就碰到了当年那个把我推去摄政王府的便宜老爹。

如今投靠了顾景安的政敌,我那便宜爹的腰杆都比从前直了不少。

顾景安从前从不把柳家这种小门小户放在眼里,但柳家人怎么会咽下这口气呢。

果然,刚一入宫,我爹就带着妹妹柳相仪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妹阴阳怪气的说:

「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嘛,听闻前段日子摄政王府受难,王爷的娇妻美妾卷走金银珠宝全部作鸟兽散,只有姐姐一人留在了王爷身边。」

「认识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原来姐姐是这么情深意切的人。」

看似是在与我说话,实则明着踩了摄政王府一脚。

我爹不说话,说明他默许了柳相仪对我的羞辱。

官员来来往往,将我们说的话全数收入了耳中,摄政王在朝野中势力,没人敢出来替顾景安说句公道话,生怕也脏上一声腥臊。

微弱我知道今天来回遇到这种局面。

但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来陪顾景安上朝的。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撇她一眼,没理她,刚要往前走。

柳相仪立刻拦在了我的面前,惊讶的看着我:

「你这是要干什么?推他去上朝?你不知道我国律法规定女子是不可以沾染朝政之事的?」

我不理她,径直往前走。

柳相仪大声嚷嚷:

「要是陛下看到你,龙颜大怒下令处死你,我们可不会为你求情。」

「你这小**简直和你那**娘一样,听不懂人话!」

这次我没客气,抬起脚,直接踹在了柳相仪的胸口上。

我脚踩在柳相仪的胸口,脚下用劲,柳相仪脸都憋红了。

我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柳容姒,你简直是疯了,这是天子脚下,你居然敢动手伤人!」

我一脚把柳相仪踢开:

「爹,你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见不得这些事,那你刚刚还纵容柳相仪在宝殿前污言秽语。是你们柳家的家教如此,还是柳家现在已经势大到,可以在天子的面前放肆了!」

「妹妹不懂事,我只好替皇上教训教训她了,免得她以后再犯,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能救得了的了。」

周围要上朝的文官刚想上前替我爹说话,听到这话直接缩着脖子,灰溜溜的走了。

「你、你……」

爹爹「你」了半天,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说实话我长到这么大,最烦的就是这群柳家人。

平日畏畏缩缩,一点骨气也没有,但凡攀附上什么,立刻狗仗人势,狗叫连天。

我将顾景安搬过宝殿的门槛,推了一把轮椅。

「上朝去。」

顾景安转头,意外的看着我:

「你不去?」

「我进去坏了规矩。」

「你会怕规矩?」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劳烦王爷替我打探点军机要事,等下朝了」

顾景安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自己费劲的转着轮椅进去了。

我回头,从另一处甬道进入了皇宫。

接下来,就该干我该做的事情了。

5

要扳倒狗皇帝,内外都要给他上点压力。

既要让他感到危机感,又不能惹怒他。

最后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耗费最少的人力,将他连同他的暗线一网打尽。

直到深夜我才回到摄政王府。

看到顾景安端坐在床榻上,点着烛火看书,我眯着眼笑了笑:

「王爷怎么回来的?」

「九弟路过,帮了我一把。」

他放下书,不满的皱起眉,下意识又恢复了从前那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

「这就不关王爷的事情了。」

顾景安被我话语中的戾气惊的一愣。

随后,他终于闻到了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你去皇宫杀人了?」

「今日皇帝在朝上说了什么?」

顾景安没有再问,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皇上说,边疆最近不太平,**的少将全数大败而归,最后还是李将军**出征。」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叹了一口气:

「皇宫是皇帝的老巢,有什么人你不能等到扳倒狗皇帝后再去解决,要是杀人的时候被抓住了,到时候你可就难逃了。」

不知不觉中,顾景安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新性格。

我点点头:

「你知道我明明朝中有那么多的人,我偏偏选择了你吗?」

「因为我想要实现的愿望,只有你能做到。」

自摄政王被皇帝削弱权利之后,狗皇帝为了自己能名垂青史大兴土木苛捐杂税,民不堪命。

许多貌美的女子都被狗皇帝抓入宫中充当后妃。

皇城一片奢靡,城外苦不堪言。

朝堂已经烂透了。

镇守朝堂的李将军出征,现在是改朝换代的最好时机。

我本以为,只要明晚发动政变,定能成功。

直到我收到了一份密信。

看完后,我将密信丢进火里。

拎着剑,闯入了顾景安的屋中。

6

「顾景安。」

顾景安看我火气这么大,给我倒了杯茶。

我没有喝,语气冷淡:

「顾景安,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服输。你背后,一直有线人对不对?」

「我养在城外的死侍,被杀了一千余人。」

我的冷哼一声:「难为你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的好人了。」

那些死侍的位置,我只告诉过顾景安。

「我不知道你背后到底和谁苟合了,但我猜,以你现在的地位,也是迫不得已屈尊对方。」

我将茶水倒在地上:

「你以为,我只有能号令军队的虎符和三千侍卫吗?」

「城内、城外,宫里,街上,都有我的人。」

「只不过我觉得你顾景安是最适合的人。」

「你要是信不过我,找他人合作也行。但我会屠尽你们的人,事成后,我会给你喂毒,让你成为我的傀儡。」

「好好活着,还是生不如的活着,你自己选。」

啪——

没想到顾景安直接捏碎了茶杯。

他以为我是势力仅限城外那些死侍和手中的虎符,没想到我居然能渗透到宫中。

「我再问你一起,和你一起合谋篡位的人,到底是谁!」

顾景安冷冷的看着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从未告诉我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我想不明白,你帮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只能让你变成真的瘸子了。」

「疯子!」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死死的瞪着我:

「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辱潜伏三年,你有这样的城府,要我如何信任你?」

顾景安抬手起身要对我动手,却在起身时被我一脚踹回了轮椅之上。

微微一动,全身痛不可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给我下毒!」

我眨眨眼睛: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既然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这样啊,既然我想来找你合作,那肯定有我的道理。」

「你在宫中的线人,就是九皇子吧?」

我从怀中摸出一份信,打开给他看。

「我九弟他……」

顾景安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的瞬间愣了一下:

「这是就……九弟的信,他怎么会给你寄信。」

我将信收了起来:

「你自以为九皇子是最适合做新皇的人选,暗中为他卖力,但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已经投靠敌国?」

「他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出卖你,再在边疆引发动乱,将守卫在皇城的兵力转移出去。」

「他的合作对象,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敌国之人。」

「否则你以为,刑部阁楼那些证明你通敌叛国的证据,都是哪来的?」

顾景安原本的打算就是,联合九皇子推翻现在皇帝的统治,将九皇子扶持成为新皇,自己继续为国效力。

他不知道,九皇子才是那个叛国通敌之人。

顾景安不知道,九皇子的母亲就是外邦人。

他的复仇对象是这个皇室,包括顾景安。

我知道顾瑾安疑心重,只是一份书

及笄当晚,我和世子爷偷尝禁果,结束后我却听到屏风声音_恭喜开荤

屏风后头那一声轻飘飘的“恭喜开荤”,像一根针,扎破了我悬了半宿的心。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方温热的汗巾,指尖冰凉。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哔剥”的轻响,还有……我那擂鼓一样的心跳。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是师父。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明明今夜是我及笄,侯府大开宴席,师父他老人家应该在前头堂屋里,应付那些王孙贵胄的奉承,而不是藏在这小小的暖阁屏风后面,像个抓贼的更夫。

我缓缓转过头,视线越过那张被我俩弄得有些凌乱的软榻,望向那架绘着“百鸟朝凤”的紫檀木屏风。

世子爷赵子询也愣住了,他那张素来清冷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混杂着惊愕和一丝……窘迫的神情。

他慢慢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目光沉沉地看着屏风,没说话。

而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完了。

全完了。

我叫阿杏,是定安侯府后厨的一个烧火丫头,哦不,从今晚起,应该算是出师的厨娘了。师父是侯府的掌勺大厨,一手御膳的手艺,名动京城。

而世子爷赵子询,是定安侯的独子,也是整个京城最挑剔、最金贵的一张嘴。

我俩方才……确实是“偷尝禁果”了。

但此“禁果”,非彼“禁果”。

那是师父研究了半辈子,耗尽心血才复原出来的一道古菜,一道他老人家下了死命令,没他点头谁也不准碰的菜。

今晚,我及笄。

也是我的出师大考。

我用这道菜,赌上了我的前程,我的一切。

而现在,师父的一句“恭喜开荤”,像是一盆冰水,从我的天灵盖浇到了脚后跟。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第一章 佛跳墙

我叫阿杏,生在南边的一个小镇,爹娘都是本分人。我记事起,家里的灶台就没怎么热过。不是没柴,是没米。

那年镇上闹饥荒,我爹娘把我卖了,换了半袋子糙米。

人牙子牵着我的手,一路北上,最后把我卖进了定安侯府。

我以为这辈子就是个洗衣劈柴、任人打骂的命。

没想到,分派活计的时候,管事妈妈看我瘦是瘦,但一双手还算干净利落,就把我分去了后厨,跟着刘一手刘师傅学徒。

刘一手,就是我师父。

师父人如其名,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据说连宫里的御厨都得敬他三分。

但他脾气怪,性子执拗,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对我们这些徒弟,更是严苛到了骨子里。

切墩三年,配菜三年,火工三年。

整整九年,我才被允许真正上灶掌勺。

这九年里,我手上烫出的燎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旧疤叠着新疤。切菜练刀工,冬瓜刻花,豆腐切丝,手指头不知被划了多少道口子。

同批进来的几个小丫头,受不了苦,早早就求了管事妈妈,调去了别的院子。

只有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

我没别的念想。

我只想吃饱饭,活下去。

而师父的厨房,是我唯一能堂堂正正填饱肚子,还能靠手艺活出个人样的地方。

师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是看重我的。

他会把那些最精细的活儿交给我,会在我被别的师傅欺负时,不咸不淡地敲打几句,也会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坐在灶膛前,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给我讲那些菜肴背后的故事和道理。

他说:“阿杏,记着,做菜先做人。心不正,手里的勺子就是歪的,做出来的菜,就失了魂。”

他还说:“咱们厨子,是伺候人嘴巴的。但手艺人,得有自己的骨头。这根骨头,就是良心。”

这些话,我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了心里。

今天,是我十五岁生辰,及笄之日。

按照师父的规矩,这也是我出师的日子。

出师,得有出师之作。

师父把考题交给了世子爷赵子询。

整个侯府,上到老侯爷,下到看门的家丁,没人不怕这位世子爷。

他不是凶,也不是恶,他就是……挑剔。

一张嘴,比御史的笔还刁钻。

再好的山珍海味,到了他嘴里,总能被挑出三分毛病。

前院的宴席已经开始了,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而后厨,却安静得像一口深井。

师父背着手,站在灶台前,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几个徒弟,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站在自己的灶台前,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小太监传了话来,世子爷点菜了。

不点别的,就点一道“佛跳墙”。

这话一出,整个后厨的空气都凝固了。

佛跳墙,闽菜中的状元。

但这道菜,在咱们侯府的菜谱里,是禁菜。

不是不能做,是只有师父一个人能做。

而且,师父已经有五年没开坛了。

因为做这道菜,太耗心神,也太费功夫。选料之精,刀工之细,火候之准,非几十年的功力不能驾驭。

更重要的是,这道菜,是师父的命根子,是他压箱底的绝活。

他曾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这道佛跳墙,没我的准许,谁要是敢私自动手,就给我卷铺盖滚出侯府!”

现在,世子爷偏偏点了这道菜,来考我这个还没出师的小丫头。

这哪是考试,这分明是刁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师父身上。

师父的脸,沉得像锅底的灰。

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去回了世子爷,就说阿杏学艺不精,做不了这道菜。给她换个别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师父是在护着我。

他怕我搞砸了,丢了人,也砸了他刘一手的招牌。

可我……不甘心。

这九年,我吃的苦,受的累,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昂首挺胸地站在这灶台前,做出让所有人都点头称赞的菜肴吗?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师父的背影,直直地跪了下去。

“师父。”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异常坚定,“徒儿想试一试。”

整个厨房,鸦雀无声。

师父猛地转过身,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试一试!”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这九年,您教我的每一招,每一式,我都记在心里。您常说,厨子得有骨头。今天,世子爷出了题,我若是连应战的胆子都没有,往后还怎么在这灶台上立足?”

我的话,掷地有声。

师父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好……翅膀硬了,要飞了。”

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刘一手的徒弟。这厨房,你好自为之!”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厨房,那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出了鞘的刀。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伤了师父的心。

可我,没有退路。

第二章 灶台上的江湖

师父走了,厨房里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压,也随之消散了。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沉甸甸的。

旁边的师兄们面面相觑,想上来劝我,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师妹,你这……何苦呢?”一个平日里与我关系不错的师兄,叹了口气。

我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来。

“张师兄,麻烦你帮我把库房里那几样干货发一下。”我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但眼神却变得无比清亮,“鲍鱼、海参、鱼唇、瑶柱……一样都不能少。”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今天,我不仅要做出这道佛跳墙,还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我要向师父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我要向世子爷证明,我阿杏,不是一个只能烧火切墩的丫头。

灶台,就是我的江湖。

锅碗瓢盆,就是我的刀枪剑戟。

今天,我要在这方寸之地,打一场属于我自己的仗。

准备佛跳墙的食材,是一项浩大而繁琐的工程。

光是水发干货,就得好几天。

幸好,师父有备无患,库房里常年备着上好的食材,都是他老人家亲自挑选、亲自泡发的。

我指挥着几个师兄,将几十种原料一一备齐。

鸡、鸭、羊肘、猪蹄、蹄筋、火腿……

每一样,都要经过精细的处理。

焯水、去腥、油炸、煨炖……

一道道工序,繁复而严谨,错一步,满盘皆输。

我全神贯注,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师父过去做这道菜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

他曾说,佛跳墙的精髓,在于一个“和”字。

山珍与海味,荤与素,刚与柔,几十种食材,各自有各自的脾气,要把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一坛之中,互不侵扰,又能相得益彰,靠的不仅仅是手艺,更是对食材本性的深刻理解。

这就像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棱角,要在一个屋檐下和睦相处,就得知进退,懂包容。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最关键的几样主料。

刀起刀落,干净利落。

猪蹄斩块,大小均匀;鸡鸭去骨,皮肉完整。

最考验刀工的,是那块鸽蛋大小的杏鲍菇。

师父教过我,要在上面剞上十字花刀,深浅一致,这样煨炖的时候,才能充分吸收汤汁的鲜美,口感也更脆嫩。

我屏住呼吸,手腕轻转,刀锋在滑溜的菌菇上游走,留下细密而均匀的刀痕。

一旁的师兄们看得目不转睛,暗暗点头。

光是这一手刀工,我就已经不输给厨房里的任何一位老师傅了。

处理完所有食材,便开始分层装坛。

这也是一门学问。

什么食材垫底,什么居中,什么铺面,都有讲究。

要考虑到不同食材的质地和煨炖时间,确保最后出坛时,所有食材都能达到最佳的口感。

我按照记忆中师父的顺序,一层层码放好。

最后,将早已熬制了十几个时辰,奶白浓稠的上等高汤,缓缓注入坛中。

盖上荷叶,用酒泥封坛。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上火煨炖。

我将酒坛小心翼翼地移到早已烧旺的炭火上,用文火,慢慢煨着。

炭火的温度,必须恒定。

高一分,汤易浑浊;低一分,香气出不来。

这最后的几个时辰,才是对厨师最大的考验。

考验的,是耐心,是定力。

我搬了个小马扎,就守在火炉边,寸步不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厨房里的燥热,混着炭火的烟气,熏得我头昏脑涨。

但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火炉,耳朵仔细地听着坛子里传来的细微声响。

那“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坛子里所有食材的呼吸,也像是我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难以言喻的奇香,开始从坛口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那香味,霸道而又温柔。

有肉的醇厚,有海的鲜美,有菌的清雅……几十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却又层次分明,互不干扰。

“香,太香了……”

有师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整个厨房的人,都被这股香气勾住了魂。

我知道,成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但我顾不上这些。

我小心翼翼地撤去炭火,用湿布包着手,将滚烫的酒坛端了下来。

轻轻敲开封口的酒泥,揭开荷叶。

那一瞬间,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香气,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坛子里的汤,色如琥珀,澄清透亮,不见一丝杂质。

而那些食材,形态完整,色泽诱人,静静地躺在汤中,仿佛一件件艺术品。

我用汤勺,轻轻舀起一勺汤。

凑到嘴边,浅浅地尝了一口。

鲜、香、醇、厚……

所有的味道,在舌尖上层层叠叠地绽放开来,最后汇成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我的五脏六腑。

就是这个味道。

和师父做的一模一样。

不,甚至……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九年。

整整九年。

我终于做到了。

第三章 屏风后的那双眼

前院的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我亲自捧着那坛佛跳墙,跟着传菜的小太监,一路来到世子爷的书房——暖阁。

世子爷不喜与人同席,即便是家宴,他也总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暖阁里用膳。

暖阁里燃着上好的檀香,温暖如春。

世子爷赵子询,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神情专注。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束着,侧脸的轮廓,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隽俊朗。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清冷,淡漠,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帘,将食盒放在桌上。

“世子爷,您点的佛跳墙,好了。”

我将那坛佛跳D墙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为他盛了一小碗。

琥珀色的汤汁,映着碗底的青花,煞是好看。

赵子询的目光,落在了那碗汤上。

他没有立刻动筷,而是静静地看了半晌。

暖阁里,安静得可怕。

我紧张地站在一旁,手心里全是汗。

这感觉,比在刑场上等着挨刀还难受。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拿起了桌上的汤匙。

他舀了一勺汤,没有喝,而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然后,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他是不是闻出了什么不对?

“这汤里,除了寻常的火腿、干贝提鲜,还放了什么?”他开口了,声音清冷,像玉石相击。

我定了定神,恭敬地回答:“回世子爷,还加了半两本地的农家风干肉,取其烟火气,用以中和海味的咸腥。”

这是师父的独门秘方,从未对外人道也。

食盒记桥段 那小太监打开食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但我知道,瞒不过世子爷的舌头。

赵子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他没有再问,而是将那勺汤,送入了口中。

他喝得很慢,很仔细。

仿佛不是在品尝一道菜,而是在审阅一篇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奏章。

我的心,随着他喉结的每一次滚动,而上下起伏。

一碗汤,见底了。

他放下了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整个过程,优雅得像一幅画。

但他,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不说好,也不说坏。

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苛责,都更让我煎熬。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

“奴婢……阿杏。”

“刘一手的徒弟?”

“是。”

“学了几年了?”

“九年。”

他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这一次,似乎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这道菜,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我硬着头皮回答。

我知道,师父已经和我划清了界限,我不能再把他牵扯进来。

赵子询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火候过了半刻,鲍鱼的裙边有些老了。”

他淡淡地说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说得没错。

为了让猪蹄筋更软烂,我确实多煨了半刻钟。

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差别,他一口就尝了出来。

“汤色有余,但醇厚不足。想来是吊高汤的母鸡,年份不够。”

他又说。

我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库房里的老母鸡,前几日刚被老侯爷拿去炖了补汤,我用的是一只才养了两年的新鸡。

我以为,用火腿和干贝的鲜味可以弥补,没想到……还是被他尝出来了。

“至于这名字……”他顿了顿,看着我,“佛跳墙?名不副实。”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凉一分。

到最后,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九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甚至能想象到,明天,整个侯府会如何嘲笑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而师父……他一定会对我失望透顶。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手艺人,可以输,但不能丢了骨气。

我对着他,深深地福了一福。

“世子爷教训的是,是阿杏学艺不精,辜负了您的期望。”

说完,我便准备收拾东西,退出去。

“等等。”

他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虽然毛病不少,”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那般清冷,却似乎多了些别样的意味,“但,这是我这五年来,在侯府吃过的,最用心的一道菜。”

我猛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正看着我,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你很有天分。”他说,“比你师父,当年更有灵气。”

我愣住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而就在这时——

“咳咳。”

一声轻咳,从我们身后的屏风处传来。

紧接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慢悠悠悠地响了起来。

“恭喜开荤。”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第四章 师父的心

屏风后头,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人。

不是师父,又是谁?

他老人家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衫,背着手,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偷了自家油吃的小老鼠。

我傻了,彻底傻了。

赵子询倒是很镇定,他从软榻上站起身,对着师父微微一揖。

“刘师傅。”

师父“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的目光,依旧没离开我。

“丫头,长本事了啊。”他踱步到我面前,围着我转了一圈,“敢拿师父的绝活,在世子爷面前卖弄了。怎么,是嫌我这把老骨头,碍着你出人头地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不该气您……”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委屈,后怕,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泣不成声。

师父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想要摸摸我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最后,他只是用那粗糙的指节,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门。

“傻丫头。”

他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心疼。

“你以为,世子爷真是那么好糊弄的?若不是我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让他今晚务必点这道菜,你以为你能有这个机会?”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如常的赵子询。

我……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师父,您……”

“我什么我?”师父眼睛一瞪,“我就是想看看,我教了九年的徒弟,到底是个什么成色!是块能雕琢的璞玉,还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还好,没给我丢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师父安排好的。

他故意在厨房发那么大的火,说那么绝情的话,就是为了逼我,逼我拿出全部的本事,破釜沉舟地去做这道菜。

而他,一直就躲在这屏风后面,和世子爷一起,看着我,考着我。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稳,太顺从。”师父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做厨子,没点自己的想法,没点敢于打破常规的胆气,一辈子都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成不了大器。”

“今天,你敢违背我的话,敢在我面前拍桌子,很好。”

“你敢用本地的风干肉代替金华火腿,更大胆,也很好。”

“这说明,你已经不只是在模仿我,你开始有自己的东西了。”

师父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

“阿杏,你出师了。”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绷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九年的委屈,这九年的辛酸,这九年的坚持,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尽情地流淌。

原来,师父的严苛,是爱护。

师父的责骂,是期盼。

他那颗看似坚硬的心,其实比谁都柔软。

一旁的赵子询,静静地看着我们师徒,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等我哭够了,师父才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像什么样子。”他嘴上嫌弃着,却用自己粗糙的袖子,笨拙地帮我擦了擦眼泪。

“世子爷,”他转向赵子询,拱了拱手,“我这徒弟,手艺还糙,让您见笑了。”

赵子询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刘师傅谦虚了。”他的目光转向我,“阿杏姑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道佛跳墙,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尤其是那一点烟火气,画龙点睛,让整道菜活了过来。”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你的心,在菜里。我吃到了。”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这位挑剔的世子爷如此高的评价。

更是第一次,有人说,吃到了我的“心”。

那一刻,我感觉,这九年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第五章 一碗阳春面

及笄夜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我出师的消息,就在侯府里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我这个烧火丫头,做了一道让世子爷都点头称赞的佛跳墙,算是鲤鱼跳了龙门。

厨房里的师兄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服气。

师父倒是和往常一样,该骂还是骂,该使唤还是使唤。

只是,他开始把一些重要的宴席,交给我来掌勺了。

我知道,这是他老人家在给我机会,让我历练。

而那位清冷孤傲的世子爷,来暖阁用膳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会和我聊上几句。

聊菜,聊食材,聊各地的风土人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走过那么多地方,尝过那么多美食。他的舌头,之所以那么刁钻,是因为他见过的世面,远非我能想象。

他会告诉我,江南的笋,要配徽州的火腿,才算绝配。

他会跟我讲,蜀地的麻椒,分好几种,每一种的麻味和香味,都有细微的差别。

他还会跟我探讨,一道菜的摆盘,如何才能兼具美感与意境。

每一次和他聊天,我都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原来,小小的厨房之外,还有那么广阔的一片天地。

有一天,他用完膳,忽然对我说:“阿杏,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叫‘一品楼’,背后是瑞王府的产业。他们正在重金聘请大厨,你有兴趣去试试吗?”

我愣住了。

“凭你的手艺,去那里做个掌勺,绰绰有余。”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侯府的厨房,太小了,会束缚住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品楼,我听说过。

那是如今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酒楼,据说能进那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能去那里做掌勺,是京城所有厨子的梦想。

那意味着名声,地位,还有……数不尽的银子。

说不心动,是假的。

我只是个丫头,我做梦都想走出侯府,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方我待了九年的灶台,看了一眼那个虽然嘴上刻薄,却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的师父。

我的心,乱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进了厨房。

师父正在灶膛前,慢悠悠地拉着风箱,熬一锅粥。

见我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世子爷跟你说的话,我听说了。”他淡淡地说道。

我心里一惊,在他面前站定,低着头,不敢说话。

“想去吗?”他问。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师父放下手里的火钳,转过身,看着我。

“想去,就去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你是我刘一手的徒弟,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侯府后厨里,没出息。”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师父,我……”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去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师父您问。”

“你为什要做厨子?”

我愣住了。

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吃饱饭。

后来呢?

后来,是习惯了,是爱上了。我喜欢听食材在油锅里滋滋作响的声音,喜欢看它们在我手中变成一道道美味佳肴。

我喜欢看食客们吃下我做的菜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满足的表情。

那种成就感,比什么都让我快乐。

我把这些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

师父听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焰。

过了很久,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杏,你去做一碗阳春面来。”

我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动手。

淘米水煮面,猪油、葱花、酱油调味。

这是最简单,也最家常的一碗面。

当年我刚进厨房,师父教我的第一道吃食,就是它。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就端到了师父面前。

葱花翠绿,面条筋道,汤色清亮。

师父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做这碗面时,是什么味道吗?”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

“是咸的。”师父说,“你放多了盐,齁咸齁咸的。但我还是把它吃完了。”

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些年,你做的菜,越来越精致,越来越花哨。佛跳墙,你也能做得像模像样。”

“但是,阿杏,”师父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菜里,少了味道。”

“少了……什么味道?”我喃喃地问。

“人情味。”

师父指着那碗面,“这碗面,有形,有技,但没有心。你忘了,做菜,是做给人吃的。最好的调味,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你放在里面的那份心意。”

“一品楼那样的销金窟,做的都是给达官贵人吃的‘富贵菜’。他们要的是排场,是面子,是奇珍异味。在那里,你的手艺会越来越精湛,但你的心,可能会离灶台越来越远。”

“阿杏,路,要你自己选。但你得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说完,他便不再看我,继续低头吃面。

我站在原地,看着师父有些佝偻的背影,看着他一口一口吃着那碗我做得并不完美的阳春面。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我想要的,不是名,也不是利。

我想要的,是守着这方灶台,守着这份手艺,守着这份能温暖人心的……人情味。

我擦干眼泪,走到世子爷的暖阁。

他正在看书。

我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世子爷,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我还是留在侯府吧。”

赵子询抬起头,看着我,似乎并不意外。

他合上书,淡淡地笑了。

“想好了?”

“想好了。”我坚定地回答,“我的根,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从那天起,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叫做“欣赏”的东西。

第六章 传家宝

我最终还是没有去一品楼。

我留在了侯府,留在了师父身边。

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每天围着灶台打转,研究新的菜式。

只是我的心境,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不再只追求技巧的华丽,而是开始学着师父的样子,用心去感受每一种食材的生命,用心去揣摩每一个食客的口味。

我做的菜,不再只是菜,更像是一种倾诉,一种交流。

我把对生活的感悟,对人情的理解,都融进了我的锅碗瓢盆里。

师父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了。

有一天,他把我叫到他的房间。

那是我第一次进师父的屋子。

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桌子上,放着一个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木匣子。

师父打开匣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本泛黄的、起了毛边的册子。

“这是我们刘家,祖上传下来的菜谱。”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神圣的庄重,“也是我的……传家宝。”

他将那本菜谱,郑重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我捧着那本沉甸甸的菜谱,感觉像捧着一座山。

我知道,师父交给我的,不仅仅是一本菜谱,更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一种手艺人的传承和责任。

“师父……”我的声音哽咽了。

“傻丫头,又哭。”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学,好好做,别给你祖师爷丢脸。”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我白天跟着师父掌勺,晚上就点着油灯,研究那本菜谱。

那上面记载的,不仅仅是菜的做法,更有师父几十年来的心得体会,对每一道菜的改良和创新。

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一个手艺人对食物的敬畏,和对这份事业的热爱。

我渐渐明白,传承,不是一成不变的照搬,而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融入自己的理解和创造。

赵子询依旧是暖阁的常客。

他总能在我推出新菜式的第一时间,品尝出来,并给出最中肯的评价。

他像我的知己,也像我的另一个师父。

在他的点拨下,我的厨艺,日益精进。

有一天,他又来用膳。

我给他做了一道新菜,是我从师父的菜谱里学来的,一道改良版的“东坡肉”。

我用冰糖和黄酒,小火慢煨了三个时辰,做出来的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和果香。

他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肉里,加了什么?”

我笑着回答:“加了几颗乌梅,解腻增香。”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看了很久。

“阿杏,”他忽然说,“我母亲下个月寿辰,我想请你,去王府,为她做一桌寿宴。”

我愣住了。

他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长公主。

能为长公主做寿宴,那是何等的荣耀。

“这……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紧张。”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就做你最拿手的家常菜。我母亲,吃了一辈子山珍海味,最想念的,反而是那些最简单的味道。”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长公主的寿宴,我准备了整整半个月。

我没有做什么名贵的菜肴,做的都是些最寻常的家常小菜。

一道清炒的河虾仁,一道蟹粉豆腐,一道腌笃鲜,还有一碗,我用心熬了很久的,给师父做过的那种阳春面。

寿宴那天,王府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我一个人在后厨,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当最后一道阳春面端上去后,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不知道,那些金枝玉叶的贵人们,会不会喜欢我做的这些“粗茶淡饭”。

没过多久,赵子询亲自来到了后厨。

他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意。

“阿杏,我母亲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得这么舒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说,你的菜里,有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

听到这四个字,我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原来,这世上最顶级的美味,不是佛跳墙,不是龙肝凤髓。

而是那碗最简单的阳春面,是那份能抚慰人心的,家的味道。

第七章 灶台边的烟火

长公主的寿宴之后,我在京城里,也算小有名气了。

许多王公贵族,都想请我去他们的府上掌勺,甚至有人开出了天价。

但都被我一一婉拒了。

我的舞台,就在定安侯府这小小的后厨里。

这里,有我的师父,有我熟悉的锅碗瓢盆,有我最安心的烟火气。

师父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了。

他渐渐退居二线,把整个后厨,都交给了我打理。

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我忙活。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指点几句。

“阿杏,那鱼,得多煎一会儿,把皮煎脆了才香。”

“阿杏,那汤,火大了,快关小点!”

我总是一边应着,一边偷偷地笑。

我知道,他不是在挑我的毛病,他只是……放不下。

这灶台,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一辈子的牵挂。

赵子询依旧会来暖阁吃饭。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他不需要点菜,我做什么,他便吃什么。

我们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广。

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

我发现,他并不是我初见时那般清冷孤傲。他的心里,也藏着一片柔软的天地。

他会跟我讲他年少时游学的趣事,会跟我抱怨朝堂上的烦心事,甚至会把他写的诗,第一个念给我听。

我不知道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是主仆?是朋友?还是……知己?

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我只知道,能每天为他做一顿饭,听他说说话,我就很满足了。

有一年冬天,京城下了好大的雪。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师父的老寒腿犯了,疼得整夜睡不着。

我用艾草给他热敷,又炖了驱寒的羊肉汤。

那天,赵子询踏着雪,来到了厨房。

他脱下身上那件名贵的白狐裘,披在了师父的身上。

“刘师傅,天冷,多穿点。”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我。

“这是宫里御医配的活血膏,对风湿骨痛,有奇效。”

师父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有劳……世子爷挂心了。”

赵子询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走到灶台边,很自然地挽起袖子,拿起火钳,帮我往灶膛里添柴。

火光,映着他俊朗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暖。

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一个是我视若父亲的师父,一个是我敬若知己的世子。

我们三个人,没有血缘关系,身份天差地别。

却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在这缭绕的烟火气中,构成了一幅最和谐,最温暖的画面。

我想,这大概就是师父所说的,“人情味”吧。

它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能温暖人心。

第八章 人间至味是清欢

又是一年春来到。

院子里的那棵老杏树,开满了粉白色的花。

我的及笄之夜,仿佛还在昨天,一转眼,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师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连下地走路,都变得困难。

厨房的事,他再也管不动了。

但他每天,还是要我把厨房里发生的大小事,都说给他听。

谁家的采买又缺斤短两了,哪个徒弟又偷懒被我罚了……

他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还坐镇在那个属于他的王国里。

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延续着自己和厨房的联系。

赵子询来得更勤了。

他不再只待在暖阁,而是经常会来师父的房间,陪老人家说说话,下下棋。

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下午。

他会把朝堂上的趣闻,讲给师父听。

师父也会把年轻时闯荡江湖的经历,说给他听。

一老一少,倒成了忘年交。

师父的精神,时好时坏。

清醒的时候,他会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叮嘱我。

“阿杏,师父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守着这一方灶台。”

“这手艺,传到你手里,你可不能给它丢了。”

“做菜,要对得起食材,更要对得起食客的嘴,最要紧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含着泪,一一应下。

我知道,师父的时间,不多了。

那天,他把我叫到床前,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让我,再给他做一碗阳春面。

我亲手和面,擀面,煮面。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无比认真。

我把面端到他床前,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他拿起筷子,颤巍巍地夹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

他吃得很慢,很慢。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满足的笑容。

“是这个味儿……”他喃喃地说,“就是这个味儿……”

吃完那碗面,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赵子询。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不舍,有欣慰,还有一丝……托付的意味。

“阿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师父走了。

走得很安详。

我没有哭得撕心裂肺。

我只是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为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把他那本宝贝菜谱,和他最爱用的那把旧菜刀,一起放进了他的棺木里。

我想,到了那边,他老人家,应该也离不开这些老伙计。

丧事是赵子询一手操办的。

他以半个徒弟的身份,为师父披麻戴孝,迎送宾客。

出殡那天,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厨子,几乎都来了。

他们都曾受过师父的指点,或是敬佩师父的为人。

送葬的队伍,排了很长很长。

我知道,师父这一辈子,活得值。

师父走后,我成了侯府后厨名正言顺的掌勺大厨。

但我总觉得,这厨房,空了。

我时常会习惯性地回头,以为还能看到那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小老头。

可每次,都只看到空荡荡的门槛。

赵子询依旧每天都来。

他不再让我费心做什么菜,只是让我给他下碗面。

我们就坐在厨房的小桌子边,一人一碗阳春面,安安静静地吃着。

吃完面,他会帮我收拾碗筷。

我们会聊聊天,说说师父的往事,说说厨房里的趣事。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着。

有一天,他吃完面,忽然对我说:“阿杏,等我袭了爵,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世子妃?”

我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清冷而又认真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一个厨娘,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未来的定安侯。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

“阿杏,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我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只知道,这些年,只有吃你做的饭,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你的菜里,有我寻觅了很久的,安稳和踏实。”

“我想,和你一起,守着这人间的烟火,过一辈子。”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的杏花,又开了。

风吹过,花瓣簌簌地落下,像一场粉色的雪。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及笄的夜晚。

那道惊心动魄的佛跳墙,那一声戏谑的“恭喜开荤”。

原来,那不仅仅是我厨艺生涯的“开荤”,更是我人生的一个新的开始。

我的人生,前半场,是师父领我进门。

他教会我手艺,更教会我做人。

而我人生的后半场,将有另一个人,陪我一起,走过这漫长的岁月。

我想,这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守着一方灶台,守着一个爱人。

慢慢地,把这平淡的烟火日子,过成一首,有滋有味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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