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年我向女厂长请假:回家吃肉解馋。女老板:好啊,先让我尝尝
几十年后,当我把最后一碗用小火慢炖得酥烂的红烧肉,恭恭敬敬地放在林厂长的墓前时,我才终于明白,当年她云淡风轻地跟我要的那一口肉,其实是要了我一辈子的承诺。
从1976年到新世纪,从油腻腻的搪瓷饭盒到保温性能良好的不锈钢食盒,我送了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这碗肉,见证了我的头发从乌黑到花白,见证了我从一个毛头小伙熬成了车间主任,也见证了她从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厂长,变成了一个需要人搀扶的清瘦老人。
这漫长的岁月里,这碗肉有时是我的负担,有时是妻子的埋怨,有时是旁人的闲话,但更多的时候,它像一个沉默的约定,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我和她这两个身份、性格、命运截然不同的人,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可这一切,都得从1976年那个燥热得让人心慌的夏天,我鼓起天大的胆子,涨红着脸敲开她办公室门的那一刻说起。
第1章 一句石破天惊的“好啊”
1976年的夏天,我们市钢厂的空气里,永远飘着三种味道:高炉里溢出的焦炭味,机床切割时溅起的铁屑味,还有就是,我们这些壮劳力身上怎么也洗不掉的汗臭味。
我叫陈建军,那年二十四岁,是钳工车间一个不起眼的三级工。要说有什么特别,就是手上的活儿还算利索,师傅们都夸我肯钻研,有股子牛劲。但这牛劲在肚皮面前,啥也不是。
那年头,什么都缺。粮本上的斤两算得死死的,一个月见不到几滴油星子。我们这些干体力活的,肚子里就像揣着个无底洞,刚吃完饭,车床摇上两圈,就又饿得前胸贴后背。最馋的,就是肉。那玩意儿金贵,得凭票供应,逢年过节才能分到指甲盖那么大一块,用我媳妇李秀英的话说,“放锅里一炼,油渣都不够塞牙缝的。”
那天中午,车间里几个老师傅又围在一起“画饼充饥”。
“要说解馋,还得是红烧肉,”刘师傅砸吧着嘴,眼睛里放着光,“肥瘦相间,切成四四方方的大块,放上大料、冰糖,用小火咕嘟着。那肉皮炖得晶莹剔透,筷子一夹就哆嗦,入口即化,啧啧……”
他这么一形容,我感觉自己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胃里那点稀饭早就化成了酸水。
偏偏就在这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到了我头上。我爹托人捎信来,说他一个转业到食品站的老战友,念着当年的交情,特批给了他三斤五花肉,不要肉票。信上说,肉已经取回来了,让我晚上无论如何回家一趟,一家人好好“改善改善”。
三斤!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我脑子里轰鸣。我几乎能看到那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在我眼前晃悠,能闻到酱油和香料混合的浓郁香气。我一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手里的锉刀好几次都差点滑到零件外面去。
可问题来了,我家在郊区,离厂里得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按规定,下午五点半下班,等我赶到家,天都黑透了。这么一顿盛宴,总不能黑灯瞎火地吃吧?我想提前走,可我们车间的王主任是个出了名的“铁面神”,病假条都得让他翻来覆去地看半天,别说这种“回家吃肉”的理由了。
思来想去,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大胆到自己都害怕的念头:直接找厂长批条子。
我们厂长,叫林晚秋,三十出头,是个从市里空降下来的女同志。她来厂里快一年了,没人知道她的底细,只知道她不苟言笑,眼神像淬了火的钢,锐利得很。开全厂大会,她往台上一站,底下几百号老爷们鸦雀无声。私下里,我们都叫她“铁娘子”。
找她请假?还是为了回家吃肉?我感觉这比让我徒手搓一个一级精度的螺丝还难。
可那三斤肉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我咬了咬牙,心一横,死就死吧!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我把手里的活儿收了尾,用破布使劲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又整了整皱巴巴的蓝色工服,深吸一口气,朝着办公楼走去。
厂长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间。那扇厚重的木门,平时看着没什么,今天却像一堵墙,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抬起手,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敲了下去。
“咚咚咚。”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清冷干脆的声音。
我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水味混着窗外吹进来的热风扑面而来。林晚秋正伏在桌案上写着什么,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没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林……林厂长,”我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我……我是钳工车间的陈建un,我想……我想请个假。”
她这才抬起头。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黑曜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请假?什么理由?家里有人生病了?”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不……不是。”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我爹,他……他弄到了三斤肉,让我……让我回家……回家吃肉解馋。”
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叫什么理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几乎已经预见到她会勃然大怒,或者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我从办公室里轰出去。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我低着头,等待着审判。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没有发火,也没有嘲笑。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我听到她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一个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问题飘了过来。
“红烧的,还是炖汤?”
我猛地抬起头,愣住了。只见林晚秋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翘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我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锐利,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好奇,又像是……别的什么。
“红……红烧的。”我下意识地回答,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她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刷地在假条上签了字,然后把条子推到我面前。
我如获至宝,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假条,连声道谢:“谢谢厂长,谢谢厂长!”
我转身就想跑,生怕她反悔。
“等等。”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身子一僵,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完了,果然是耍我玩的。
我慢慢转过身,看到她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啊,让你回家解馋。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紧张地问。
她顿了顿,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我那双沾着机油、指甲缝里还有铁屑的手上。然后,她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又石破天惊的语气说:
“做好了,先给我送一碗来尝尝。”
第2章 一碗五味杂陈的红烧肉
我几乎是飘着走出办公楼的。
林晚秋那句“先给我送一碗来尝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脑子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这是什么意思?开玩笑?可她那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考验我?一个厂长,犯得着为了一碗肉考验我一个小工人吗?还是说……她也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她可是厂长,吃的住的肯定比我们这些工人强多了,怎么会看得上我家里那碗肉?
我捏着那张宝贵的假条,心里五味杂陈,一路小跑着冲出厂门,跳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车上摇摇晃晃,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回到家,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久违的肉香。我爹正坐在小马扎上,美滋滋地抽着旱烟,我娘和我媳妇李秀英则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建军回来啦!”我娘看到我,脸上笑开了花,“快看,你爹弄回来的肉,多好!”
我凑到厨房门口,只见案板上那块三斤重的五花肉,已经被秀英切成了匀称的方块,肥肉白得像玉,瘦肉红得像玛瑙,正放在一口大铁锅里,用酱油和各种香料“咕嘟咕嘟”地炖着,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秀英一边用锅铲翻着肉,一边头也不回地问。
“我……我请假了。”我含糊地回答。
“请假?王主任能放你?”秀...英一脸不信。
我把假条递给她,她一看上面的签名,眼睛都瞪圆了:“林厂长亲自批的?你小子行啊,怎么跟厂长搭上话的?”
我爹也凑了过来,接过假条看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建军出息了。这说明厂领导器重你,好好干!”
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怎么说?说厂长批我假,是为了尝一口咱们家的红烧肉?说出去他们也得当我是说胡话。
晚饭,是那几年里最丰盛的一顿。一大盆红烧肉摆在桌子中央,油光锃亮,香气扑鼻。我儿子小虎的眼睛都看直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我爹郑重其事地夹起第一块肉,放到了我的碗里:“建军,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在厂里干活累,多吃点。”
我夹起那块肉,它在我筷子尖上微微颤抖,肥肉的部分几乎是透明的。我咬了一口,那软糯香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幸福得我差点掉下眼泪。
可就在这时,林晚秋那张清冷的脸,和她那句“先给我送一碗来尝尝”的话,又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建军?不合胃口?”我娘关切地问。
“没……没有,太好吃了。”我赶紧扒了两口饭,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送,还是不送?
送吧,厂长发话了,我一个大头兵敢不听?万一她就是随口一说,我真送去了,岂不是显得我特别会钻营,拍马屁?以后在厂里还怎么做人?
不送吧,万一她记仇,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得罪了“铁娘子”,我这班还能安安稳稳地上吗?
我心里天人交战,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眼看着一盆肉快要见底了,我心一横,做出了决定。送!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做人得讲信用。我请了假,她批了条,这个“条件”我必须得认。再说了,她一个女同志,一个人在厂里,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是真的想家了,想吃口家常菜呢?
我放下碗筷,对正在收拾碗筷的秀英说:“秀英,给我找个干净的饭盒,再盛一碗肉。”
“干啥?”秀英愣住了,“你还没吃饱?锅里还有呢。”
“不是我吃,”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做一件什么大事,“我……我得给林厂长送去。”
“什么?!”秀英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回了盆里,“陈建军你疯了吧!咱们家好不容易吃顿肉,你还要给厂长送?她缺你这口吃的?你这是拍马屁拍到天上去了!”
我爹我娘也愣住了,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把下午请假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完,厨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看啊,这厂长就是随口一说,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秀英撇着嘴说,一脸的不情愿。
“不管是不是玩笑,话已经说出口了,”我爹抽了口烟,缓缓开口了,“人家是厂长,给你批了假,就是天大的人情。她说要尝尝,你就得送。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这是咱们老陈家的规矩。”

我爹一锤定音,秀英虽然还是老大不乐意,但也只能嘟囔着去拿饭盒了。她挑了家里最好的一个搪瓷饭盒,底下铺了层米饭,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锅里品相最好的几块肉码得整整齐齐,最后还浇上了一勺浓稠的肉汁。
我提着那个还温热的饭盒,心里沉甸甸的,又一次踏上了去厂里的路。
夜色已经深了,厂区里静悄悄的,只有办公楼二楼的那扇窗户还亮着灯。
我站在楼下,犹豫了很久。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男工人去敲女厂长的门,传出去像什么话?
可一想到我爹说的“言而无信”,我又鼓起了勇气。我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谁?”里面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林厂长,是我,陈建军。”
门里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林晚秋站在门口,她已经换下了一身工装,穿着一件素色的家常衣服,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几分白天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看到我手里的饭盒,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厂长,我……我把肉送来了。”我把饭盒递过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没有立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就在我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个饭盒。
“谢谢。”她说,声音很轻。
“不……不客气,厂长您忙,我先回去了。”我如释重负,转身就走。
“等等。”她又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到她打开了饭盒,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在走廊里。她低头看着饭盒里的红烧肉,热气氤氲了她的脸。
“你……你叫陈建军,是吧?”她轻声问。
“是,钳工车间的陈建军。”
“手艺不错,”她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小块米饭,又夹了一点肉汁,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味道也很好。”
然后,她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真正的,非常浅淡的微笑。
“饭盒,明天来我办公室拿。”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第3章 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第二天,我去林晚秋办公室拿饭盒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推开门,她正在看一份文件,见我进来,指了指旁边桌上那个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搪瓷饭盒。
“谢谢厂长。”我拿过饭盒,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叫住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票,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低头一看,是一张二斤的肉票。
我顿时慌了,连连摆手:“厂长,这可使不得!不就是一碗肉嘛,我怎么能要您的票?”
“拿着,”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能白吃你的。这是规矩。”
我拗不过她,只好红着脸收下了肉票。揣着那张沉甸甸的肉票,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好像明白了,她不是在占我便宜,也不是在考验我,她只是……想跟我做个公平的“交易”。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但不知怎么的,一种微妙的联系,就在我和林厂长之间建立起来了。
那之后没多久,车间里评先进工作者,王主任报上去的名单里有我。这事儿我一点都不意外,论技术,论出勤,我在车间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最后厂里定下来的名单,不但有我,我还被提拔成了钳工班的副班长。
这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消息一传开,车间里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说我技术过硬,当之无愧。也有人酸溜溜地说风凉话。
“建军行啊,现在是红人了。”午休的时候,跟我一向不太对付的赵卫国阴阳怪气地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能让咱们林大厂长另眼相看。”
我闷着头吃饭,不搭理他。可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事儿,该不会真的跟那碗红烧肉有关系吧?
我把这事跟秀英一说,她眼睛一亮:“真的?哎呀,我就说嘛,这肉送得值!建军,你以后可得跟林厂长多走动走动。”
我嘴上说着“你想多了,这是靠我自己的本事”,但心里那杆秤,却不由自主地朝着“红烧肉”那边倾斜了。
从那天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在我们家形成了。
每次家里托关系弄到点好吃的,不管是肉,还是难得的鲜鱼,甚至是几颗新鲜的鸡蛋,秀英都会主动留出一份,让我给林厂长送去。

起初我还觉得别扭,但秀英总说:“你傻啊?这是人情往来!你当了副班长,以后还得往上走呢。跟领导搞好关系,没坏处。”
于是,我成了办公楼的常客。
每次送东西去,林晚秋都不多话,只是平静地收下,然后第二天,必然会以各种形式“还”回来。有时是一张布票,有时是几斤粮票,有一次,她甚至给了我两张电影票,说是单位发的,她没空看。
我和秀英拿着那两张票,像过节一样去看了场电影。那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约会。
就这样,一来二去,送东西成了一种习惯。我不再觉得那是拍马屁,林晚秋也不再客气地推辞。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我送去的是一份热气腾腾的家常菜,她还回来的是一份不让彼此尴尬的“等价物”。
我发现,她其实很孤独。
她住在厂里分的单身宿舍里,一间小小的屋子,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除了书,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我每次去,她多半都是在看书或者写材料,屋里总是安安静静的。
有一次我送一碗鱼汤过去,正撞见她一个人就着咸菜啃馒头。看到我,她有些不自然地把馒头往旁边藏了藏。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有点发酸。我意识到,这个在几百号工人面前说一不二的“铁娘子”,脱下那身“厂长”的外衣,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需要吃饭睡觉的女人。她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风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厂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副班长,班长,再到车间副主任。每一次提拔,都伴随着车间里或明或暗的议论。
“陈建军是林厂长的人,这谁不知道啊?”
“可不是嘛,三天两头往厂长办公室跑,提着饭盒进去,红光满面地出来。”
这些闲言碎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让我烦不胜烦。我好几次都跟秀英说,以后别送了,我宁愿不当这个官,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可秀英不干。她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你当了车间主任,一个月多十几块钱工资,小虎的学费,家里的开销,哪个不要钱?你别犯傻!”
我也知道秀英说的是实话。有了孩子,家里的担子重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凭着一股子意气用事。
于是,那只搪瓷饭盒,就这么在我和林晚秋之间,传递了好几年。
直到1984年,改革的浪潮席卷了我们这个老国营厂。厂里的效益开始下滑,人心也变得浮动起来。林晚秋的压力越来越大,我经常看到她深更半夜还在办公室里开会,鬓角也早早地生出了白发。
那段时间,厂里开始有人攻击她,说她一个女同志,思想僵化,不懂经营,要把钢厂带到沟里去。各种大字报、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我看着她日渐憔悴,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那天,我家里炖了一锅鸡汤。秀英照例盛出了一碗,让我送去。
我提着饭盒,再一次站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口。这一次,我的心情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我不再是为了“人情往来”,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太累了,应该喝一碗热汤,暖暖胃,也暖暖心。
第4章 风雨飘摇中的一碗汤
推开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林晚秋和几个厂里的技术骨干围着一张图纸,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她的脸色很差,眼窝深陷,声音也带着沙哑。
看到我进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手里的饭盒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鄙夷,有不屑,也有几分了然。
我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走。
“都看什么?继续讨论!”林晚秋呵斥了一句,然后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一些,“建军,你来了。”
“林厂长,我……我爱人炖了锅鸡汤,让我给您送一碗。”我硬着头皮说。
一个我不认识的技术员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林厂长真是体恤下属,下属也真是关心领导啊。”
林晚秋的脸色一沉,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那人:“周工,你要是觉得脑子不够用,可以先回去休息,技术革新的方案,不缺你一个。”
那个周工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悻悻地闭上了嘴。
林晚秋接过我手里的饭盒,打开盖子,鸡汤的香气立刻驱散了办公室里的烟味。她没有马上喝,而是把饭盒放在桌上,对我说:“建军,你来得正好,你也是老师傅了,过来一起看看这个方案。”
我愣住了。我只是一个车间主任,这种全厂技术革新的核心会议,什么时候轮到我参加了?
“我……我不懂这个。”我连忙摆手。
“让你来就来,哪那么多废话!”她不容置疑地说。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拉进了核心的讨论圈。他们讨论的是一种新的淬火工艺,能大大提高零件的耐磨性,降低成本。图纸上的东西,我大部分都看不懂,但我常年在第一线,对生产流程中的一些细节问题,比那些工程师更清楚。
听他们争论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林厂长,这个工艺听起来是好,但咱们厂的热处理炉太老旧了,温度控制根本达不到图纸上要求的精度。强行上的话,废品率肯定高得吓人。”
我话音一落,办公室里又安静了。几个技术员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林晚秋的眼睛亮了。她追问道:“具体说说。”

我壮着胆子,把平时在车间里遇到的各种实际问题,比如炉温不均、冷却液浓度不稳定等等,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我说完,那个之前还对我冷嘲热讽的周工,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他扶了扶眼镜,喃喃道:“是啊,我们光想着理论数据,把这些最基本的设备问题给忘了。”
那天的会,一直开到深夜。最后,林晚秋拍板,技术革新方案要结合设备改造一起进行,而我,因为熟悉一线情况,被破天荒地任命为这个项目的生产协调组组长。
我走出办公楼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依旧亮着灯的窗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我明白了,她不是在提拔我,她是在保护我。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拉进会议,让我发表意见,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陈建军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那一碗汤、一碗肉,更是实打实的本事。她是在为我正名。
从那天起,我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新项目上。白天守在车间,晚上跟着技术员们一起熬夜画图纸,研究数据。那段时间,我回不了家,秀英就每天炖好了汤,送到厂里来,一份给我,一份给林晚秋。
我们厂,就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咬着牙,一点点地往前挪。
终于,在半年后,第一批采用新工艺的零件成功下线,各项数据完美达标。这意味着,我们厂起死回生了。
消息传来的那天,整个厂区都沸腾了。林晚秋在全厂大会上,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笑容。她没有说太多豪言壮语,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她说:“谢谢大家,我们挺过来了。”
那天晚上,厂里开了庆功宴。林晚秋被一群人围着敬酒,她酒量不好,几杯下去,脸就红了。我看到她借口去洗手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我端着一杯茶走过去,递给她。
“林厂长,喝点茶解解酒吧。”
她接过茶杯,对我笑了笑:“建军,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都是您领导有方。”我由衷地说。
她摇了摇头,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轻声说:“你知道吗,建军。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失败了,我怎么跟全厂几百号职工交代。是你们……是你们送来的那一碗碗热汤,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扛。”
她的眼圈有点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憨憨地站在一旁。
她喝了口茶,忽然问我:“建军,你不好奇吗?当年,我为什么会跟你要那碗肉?”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埋了快十年了。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缓缓开口,“那时候,我刚来厂里,丈夫去世不久,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为了工作,只能把孩子放在我妈家。我一个女人,在钢厂这种地方,要想站稳脚跟,就得比男人还硬。我每天板着脸,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感情的铁人。”
“那天你来请假,理由那么……朴实,”她笑了笑,“我忽然觉得特别有意思。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小伙子,是真傻,还是在试探我?所以,我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那天,你没有送来那碗肉,或者第二天收了我的肉票就再无下文,那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你陈建军在我眼里,也只是几百个工人中的一个。可是,你送来了,而且,还一直送。”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建军,你知道吗?你们家那碗红烧肉,味道其实很普通。但是,它让我知道,在这个冷冰冰的工厂里,还有一份不掺任何功利的人情味儿。是这份人情味儿,支撑着我度过了最难的那几年。”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送了这么多年的,根本不是肉,也不是汤。
我送的,是一份她在那样的位置上,最稀缺的,也是最渴望的——信任和温暖。
第5章 岁月无声,情义无价
技术革新成功后,我们厂的日子渐渐好起来,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我也因为在项目中的突出表现,被正式提拔为生产副厂长,成了林晚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身份变了,但那只饭盒的传递,却从未间断。
只是,饭盒里的东西,从一开始的红烧肉,变得越来越家常。有时候是秀英包的饺子,有时候是一碗新熬的小米粥,甚至有时候,只是几个刚从自家院子里摘下的西红柿。
我和林晚秋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自然。我们不再仅仅是上下级,更像是……战友,或者说,家人。
她会跟我聊厂里的发展规划,我也会跟她抱怨儿子小虎的调皮捣蛋。她的宿舍,不再是我不敢踏足的禁地,有时候厂里加班晚了,秀英会多做一些饭,让我带过去,和她一起在办公室简单吃一口。
我这才知道,她的生活,远比我想象的要清苦。她把所有的工资,大部分都寄回了老家,给父母和儿子用。她自己,常年就是那几件衣服,吃饭也从不讲究。
有一年冬天,厂里发年终奖,我拿到了厚厚的一沓钱。回家后,秀英数着钱,喜笑颜开,盘算着给家里添个电视机。
我却对她说:“秀英,拿出一部分钱,给林厂长买件新棉袄吧。我看她那件,都洗得发白了。”
秀英这次没有反对,反而叹了口气说:“是该买一件了。她一个女人家,也真是不容易。”
我们挑了当时最时兴的款式,一件藏蓝色的长款棉服。我把衣服送到她宿舍,她嘴上说着“乱花钱”,可我看到她转过身去试穿的时候,偷偷用手抹了抹眼睛。
那件棉袄,她穿了很多年。

岁月就在这样平淡而温暖的日子里,一晃而过。
九十年代末,国企改制的浪潮再次袭来。这一次,比八十年代那次更加猛烈。我们厂,最终还是没能幸免,被一家更大的集团兼并了。
兼并方案下来的那天,林晚秋把我叫到办公室。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两鬓的白发比黑发还要多。她递给我一份文件,是集团对我们厂领导班子的安排。
我被任命为新公司的生产总监,待遇优厚。
而她的名字后面,写着两个字:退休。
“林厂……”我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挺好的,”她笑了,笑得有些释然,“我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建军,以后这个厂,就交给你了。”
她退休那天,厂里没有搞什么欢送仪式,她不喜欢那一套。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厂区里走了一圈,最后,在钳工车间的门口,站了很久。
那里,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我开着车,送她回了她真正的家。那是我第一次去。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里,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她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在外地工作,家里只有她和老伴儿。
是的,她再婚了。对方是市里一所中学的退休教师,一个温和儒雅的老先生,把她照顾得很好。
看到她有了归宿,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那以后,我去她家的次数,比以前去她办公室的次数还要多。每个周末,只要有空,我都会让秀英炖上一锅肉,或者煲一锅汤,然后开车送过去。
我们不再谈工作,只聊家常。聊我的孙子有多淘气,聊她的老伴儿又养了什么花。
那只饭盒,从搪瓷的,换成了不锈钢的,又换成了带保温功能的。它就像一个无声的见证者,记录着我们之间这段跨越了阶级和岁月的奇特情谊。
再后来,林晚秋的身体越来越差。她患上了很严重的病,人迅速地消瘦下去。最后那段日子,她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可每次我去看她,她都会强撑着,让我把带来的汤打开,闻一闻那熟悉的味道。
她会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建军,谢谢你。谢谢你那碗肉,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我每次都听得眼圈发红。
第6章 最后一碗红烧肉
林晚秋是在一个初秋的清晨走的,很安详。
她的葬礼,我以家人的身份,忙前忙后。追悼会上,她的儿子专程从外地赶回来,他握着我的手,眼睛通红地说:“陈叔,我妈都跟我说了。这些年,谢谢您像亲人一样照顾她。”
我摇摇头,说:“,也是我的亲人。”
处理完后事,我一个人回了家。秀英看我神情落寞,默默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一股熟悉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红烧肉,放在我面前:“吃点吧,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我看着那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端起那碗肉,没有吃,而是开车去了郊区的墓园。
林晚秋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照片上的她,还是我记忆中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眼神锐利的女厂长。
我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
“林厂长,”我蹲下来,用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轻声说,“我……我又给您送肉来了。还是老味道,秀英做的。”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像是在回应我。
我絮絮叨叨地跟她讲着厂里的近况,讲我的孙子又考了双百分,讲秀英的血压最近有点高……讲着讲着,我就讲不下去了。
几十年的光阴,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从那个提心吊胆的下午,到后来无数个提着饭盒的夜晚,再到我们并肩作战,把工厂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日日夜夜。
一碗肉,开启了一段缘分。这份缘分,沉重过,温暖过,也被人误解过。但最终,它沉淀成了我们生命中最真挚、最宝贵的情感。
我终于明白,当年她向我要的,哪里是一碗肉那么简单。
在那个物质和精神都极度贫瘠的年代,在一个冰冷、僵硬的环境里,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向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工人,发出一个看似荒唐的“索取”,其实是在发出一个微弱的求救信号。
她要的,是一份不设防的善意,一个可以信任的证明,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而我,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用几十年的坚持,阴差阳错地回应了她的呼唤。我用一碗又一碗的红烧肉,为她那座坚固的“铁娘子”堡垒,打开了一扇小小的,可以透进阳光的窗。
而她,也用她的方式,回馈了我的这份善意。她给了我一个平台,一份信任,让我从一个普通的工人,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管理者。她教会我的,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道理,更是做人的格局和担当。
我们之间,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只有一碗肉的来来往往。但这平淡的来往里,却蕴含着那个时代最稀缺的东西——人与人之间最纯粹的,相互的支撑与成全。
我站起身,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厂长,您放心,以后逢年过节,我还会来看您,给您带您最爱吃的红烧肉。”
转身离开的时候,夕阳正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这段始于一碗红烧肉的故事,结束了。但它所代表的那份情义,那份温暖,将会永远地刻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余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比金钱、比地位更重要。比如,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和它背后那颗同样温热的心。
菜农记
我对菜农有很深的感情,因为我和菜农一起工作过。
那年我15岁,想趁着暑假,帮不宽裕的家庭赚点钱。家人把做好的五香鱼和韭菜合子放在改装过的自行车上,帮我推到菜市场,由我售卖。在菜市场,我算个“新兵”,可我的叫卖声一点不比那些菜农低。菜农们为推销自己的菜品,都会自编招揽主顾的话。卖黄瓜的吆喝:小鲜瓜,多稀罕人,水嫩水嫩的,不鲜不甜不要钱。卖西红柿的喊着:咬一口全是瓤,这色新鲜的,像新娘的脸蛋,要多俊有多俊。我实在听不懂,一个西红柿怎么和新娘相提并论,但他们喊得又开心,卖得又好,回头客还多。
作为一个初中生,我有的是词儿:五香鱼哟,桂皮、八角、白酒、砂糖、香油,五宝炸制的五香鱼哟,回味无穷哟。周围的菜农看我,我一边脸红,一边继续喊着,直到有人来买。我与菜农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极了音乐老师讲的和声原理。旁边卖鞋垫的老奶奶被我喊笑了,说,这闺女,顶半壮小子了。她戴着花镜,脚下放着花色扎眼的鞋垫,用一根很粗的针,在硬布面上扎来扎去,中指的顶针磨出了铁锈色。她说话不多,我只听她点评过一次我家的五香鱼,说这家伙费油费料的,吃不起。我有心送她一块,但又舍不得。
中午,叫卖声小了。卖黄瓜的菜农原地铺张席子躺下,浑身抓挠一番,睡得很快。卖西红柿的菜农有张快散架的折叠躺椅,他用木头钱箱子抵住椅背,舒舒服服地躺下摇着蒲扇,蒲扇的边缘缝着花色布边。老奶奶不睡,她说她得趁着眼神好用时多备货,以后做不了鞋垫了,存货还能卖个三年五载。她鼻子上全是汗,花镜不听话,得不时腾出手哄它回到鼻梁处。除了蝉鸣和鸟鸣,以及风拂树叶的沙沙响声,一切安静下来。我回家午睡,不推车,也不担心有人拿货,即便有人拿也会按标价,往食盒下面压钱,我试过好几回了。
这一天,老奶奶的生意特别好,一个主顾要买十几双鞋垫。老奶奶的零钱不够找,就和卖黄瓜的换。卖黄瓜的零钱也不够,便找卖西红柿的换,卖茄子、豆角的菜农也加入这场换钱中。他们都很熟,这边手里一擎钱,那边就会说有的有的。他们很少找我换,后来我知道,他们不找我换钱的理由是,我是个孩子,这些钱回家要交给大人,不能擅自做主。
也就是这天傍晚,卖黄瓜的菜农告诉老奶奶,她找他们兑的50元是假钱。老奶奶停了手上的活,拿下脸上的花镜,颤着手接过那张钱,上下左右地看,用已经弯曲的手指反复摸索。卖黄瓜的菜农说他换出去8块多钱,卖西红柿的菜农说他换出去10块多钱,卖豆角的、卖茄子的都说了自己换出多少。老奶奶没有钱箱子,她从裤口袋里摸出那个磨得像一团雾气的塑料袋,把里面的零钱凑起来,也不到5块钱。菜农们你看我,我看你,骂那个使假钱的人可恨。老奶奶把假钱放进塑料袋,我说这个要给银行,老奶奶看着我,又从雾气中拖出这张钱,交给我。她开始收拾摊子。我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点钱,凭我的小鲜瓜,水嫩水嫩的,明儿一开张就挣回来!
西红柿拌糖,哪个不爱吃,天天看新娘,傻子才不乐意呢!
蒜泥茄子,下酒菜,我明天就吆喝,来点吧,蒜泥一浇,下酒菜一盘!
豆角出货,越吃越有,扔几片五花肉,铁锅一炖,够好几天的大菜!走走,别围这儿了。老姨,别上火啊,咱几个有的是赚钱的本事,那贼不得好,早晚进局子!
菜农们收拾摊子走了。我不哭了。
老奶奶扎好袋子,提起马扎,正要走,我喊了一声:奶奶!她说把钱交给银行,别拿它害人,怕是那人也不知道。我说明天银行上班,我就去排队。我从钱箱子里找出10块钱,包好剩下给自己解馋的两块五香鱼、两个韭菜合子,塞给老奶奶。老奶奶坚决不要,见我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奶奶收下了。
后来,我长大成人,在外求学,立业成家,逛过无数次市场,总对菜农怀揣着一些敬意。我知道当年的老奶奶已经作古,我也知道当年那些菜农,也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了,这令我想起一句话:“祖祖辈辈养育了我”——这就是来自大地的精神。
《 人民日报 》( 2025年08月13日 20 版)
王铭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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